皇上交代幾句,就擺擺手,終於把這個爛攤子解決了,開始進入主題,詢問殿試舞弊的事情。
“根據大理寺呈上來的證據,發放題目和答案的人十分小心,時間地點都沒什麼規律。當時留下的痕跡很少,還得近一步探查。”
皇上一聽他說沒什麼進展,眉頭就緊緊蹙起,很想發火罵人,但是想起曹秉舟剛被坑了要娶個亡妻回府,頓時又有些心虛。
算了算了,看在曹愛卿都要和死人入洞房了,朕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計較好了。
“既然沒什麼進展,錦衣衛又怎麼想起去抓溫博翰的?”皇上詢問。
曹秉舟回道:“被抓的十個人裡,有個叫趙文的交代出來,他是白日去參加蔡耀輝舉辦的流水席,晚上回家去睡了一覺,第二日晨起就發現了題目和答案。”
“蔡耀輝是溫大人的女婿,而且溫大人之前還很關注趙文,所以屬下才想著去提審溫大人。”
皇上皺緊眉頭,“趙文才是個新科進士,溫博翰關注他做什麼?無親無故的。”
曹秉舟遲疑片刻,才答:“溫大人說是看中趙文,想觀察此人,看能否當他的三女婿。趙文也證實了此事,當日他去流水席,蔡耀輝曾在私下裡與他提過。”
大殿上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好半晌九五之尊才開口:“又是為了溫三娘的親事?”
“是。”曹秉舟答。
“這事兒你能提前不知道?興師動眾地去抓溫博翰,結果惹得自己一身騷。少想著給彆人穿小鞋,多放點心思在查案上。”皇上顯然是動怒了。
平時錦衣衛行事囂張些,隔三差五被上諫,九五之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這回殿試舞弊是大案,曹秉舟卻因為想要發泄個人恩怨,和溫博翰糾纏在結親一事上,這讓他很不高興。
之前如果九五之尊還有些同情他,那現在更多的是覺得他活該。
“臣罪該萬死。”
“彆說這些沒用的話。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儘快破案。跪安吧。”
“臣領命。”曹秉舟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被皇帝給叫住了。
“和溫家結親的事情彆忘了,回去要交代你的管事好好操辦,若是被溫博翰再告到朕麵前來,朕就親自給你和溫三娘的棺材下賜婚聖旨。”
對於皇上這般殷殷囑托,曹秉舟整個人都僵硬了,差點腿一軟又跪了回去。
*
溫博翰回到溫府,陳婕才算是放下心來。
隻是他一臉陰沉,進入溫明蘊的房間裡,看見她正翹著腳吃牛肉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長本事了,誰讓你自作主張,吐血碰瓷錦衣衛的?”他壓低了嗓音嗬斥道。
錦衣衛無孔不入,如今溫府和曹秉舟結仇,就怕錦衣衛買通了府裡的下人當眼線,因此哪怕在自己地盤,他也十分謹慎。
溫明蘊一手拿牛肉乾,一手拿著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沒防備他回來,一聽到親爹的訓斥聲,立刻正襟危坐起來。
“爹,我那不是為了救你。那麼多下人在場,你要是被錦衣衛跟個囚犯似的押走,簡直斯文掃地,哪裡還有文人的風骨!”溫明蘊撇嘴,滿臉的不以為然。
“你要裝病就好好裝,彆露餡,我可是剛在陛下那裡坑了曹秉舟,你可不能掉鏈子。”溫博翰輕咳一聲,顯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
溫明蘊好奇地問道:“爹,您怎麼坑他的?薑院判應該傳達了我的意思吧?”
溫博翰將金鑾殿上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實際上溫明蘊吐血的那天晚上,溫博翰送薑院判出府時,二人的對話大有文章。
當時趁著夜深天黑,二人眉來眼去的很方便,而且薑院判提到了溫明蘊的親事時,溫博翰就有所警覺。
這種姑娘家的私事,薑院判一個治病救人的老頭兒,從來都不會多管閒事,之前也從來沒提過,可是偏偏在那晚提到了,本身就透著不尋常。
正是溫明蘊讓薑院判轉達的,示意親爹在她的親事上大做文章。
父女倆在狡猾和搞人上一脈相承,滿肚子壞水,都不需要多少言語指點,溫博翰就已經意會,而且發揮得非常好。
而曹秉舟明明派錦衣衛跟去,把兩人的交談都彙報了,他當初還在意到這點,隻不過溫三娘嫁不出去,實在太出名了,全望京皆知,完全被屬下帶偏了。
再加上之後溫家的行事作風相當彪悍,對自家姑娘嫁不出去這件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態度,成功麻痹了曹秉舟,讓溫家父女倆在錦衣衛眼皮子底下,順利地暗度陳倉。
聽完金鑾殿的交鋒,溫明蘊不由撫掌大笑,還給親爹豎起了大拇指。
“爹,不愧是你!罵得太爽了!姓曹的那廝明明也沒去根,卻長著一副太監臉,陰陽怪氣的讓人想揍!”
被女兒一誇,溫博翰忍不住臉上帶笑,隻是當聽到後半句話時,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你說他沒去什麼?”
“沒去——”她剛想複述一遍,瞬間噎住了。
啊,她又忘了,在古代姑娘家是不能說這些粗俗的話。
“溫明蘊,你一個姑娘家,怎麼總是如此粗俗,就不長記性是不是?”溫博翰揚起手又要打她。
她當場咳嗽裝病,壓低嗓音道:“爹,小心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