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蘊輕咳一聲,歪了歪頭道:“這兩個要求都很簡單吧?我知道你們男人就喜歡妻妾成群,甚至還要在外頭養外室。隻要不鬨到我麵前來,這些我都不管的。”
她說得信誓旦旦,甚至覺得自己簡直太人美心善了。
大家都要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知道太難了。
與其要一個不知什麼時候會破碎的虛假諾言,不如一開始就不期待,甚至還用來當籌碼談條件。
不過要說眼前三個男人,她還是最滿意程亭鈺。
畢竟他都快死了,一個病秧子哪來的體力搞七搞八,本身就不多的壽命,再被女人壓榨腎精,他肯定死得更快。
那她當寡婦的日期就更近一步了,光想一想就忍不住要笑出聲呢!
“簡、簡單嗎?”秦城沒憋住,傻愣愣地問出口。
他常年在北疆打仗,邊境多戰亂,民風也頗為彪悍,哪怕是姑娘家也沒那麼多規矩,甚至為了在艱苦的環境裡活下去,她們從小就養成堅韌彪悍的性格,不拘小節。
到了說親的年紀時,他娘就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找北疆的姑娘,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說是北疆姑娘太凶了,以後婆媳相處困難,而且也無法融入望京的貴婦交際圈。
可是這望京姑娘,和他娘之前形容的完全天差地彆。
不是說大家閨秀都高雅斯文,端莊賢淑的嗎?為什麼溫三娘能夠拉著三個男人一起相看,絲毫沒有所謂的矜持害羞之意,這不拘小節的風格,比北疆姑娘都彪悍多了。
他要是真把溫三娘娶回家,這婆媳關係能搞好?
“據我所知,秦叔寶你的母親秦老夫人很喜歡孩子,之前還因為想要帶孩子,和你的長嫂發生了衝突。可你若是娶了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你和彆的女子生孩子,在十三歲之前,我抱都不會抱一下的,完全不可能和秦老夫人搶。她那麼喜歡孩子,你正好把孩子給她教養,簡直兩全其美是不是?”
“還有些人家的長輩不喜歡兒子和兒媳太過恩愛,甚至會往兒子房裡塞人,如果兒媳婦不要,他們還不高興,覺得兒媳婦善妒。但是這種情況在我身上也不會發生,你們放心大膽地納妾,去青樓楚館,在外麵養外室,甚至覺得以上都不夠刺激,還可以去偷人,隻是千萬要小心,彆被人家的夫君抓到打斷半條腿。”
“你說這種處處為你們考慮的有利條件,難道不簡單嗎?”
溫明蘊立刻結合實際情況,鞭辟入裡地講解了一遍。
之前就說了,她隨時做好了嫁人的準備,對人家的小郎君可能不太了解,但是對哪家的後院情況,那是一清二楚。
秦老夫人之前和長媳搶孫子,差點大打出手,一哭二鬨三上吊都玩兒了個遍,把秦將軍府弄得烏煙瘴氣,要不是秦將軍出麵壓製發妻,這孫子就被老夫人給抱走了。
直到如今,秦老夫人對此都耿耿於懷,曾經放出狠話,要找個通情達理賢良淑德的小兒媳,以後生出的孫子交給她帶。
而現在,溫明蘊就把這條明確地指出來了。
秦城當下就點頭,無比讚同地道:“簡單簡單,溫三娘你費心了。”
說白了,秦老夫人就是個老作精,把秦家全體男人都吃得死死的。
秦城十四歲就上陣殺敵,陪伴母親的時間門並不多,但是孝順卻刻在骨子裡,眼見回府之後,母親與長嫂鬥法,日日以淚洗麵,他自然心疼卻也無可奈何,隻是想著自己以後的妻子,能讓母親高興些。
溫明蘊倒不是真要嫁去秦家,但現在正是推銷自己的時候,得把三個男人的積極性全都調動起來,造成奇貨可居,大家都在爭搶的狀態,才能讓真正的大客戶心動。
“既然溫三娘與秦兄情投意合,那何某就先告辭了。”
何蘭山雖然覺得秦城如此快地被忽悠,蠢得讓人發笑,若是在行軍打仗之際,他必然第一個就出言示警。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有人跳坑,他巴不得幫忙蓋點土夯實,哪可能拉回來,自己趕緊跑才是。
“荷蘭豆你怎麼如此說話?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麵,怎麼就情投意合了?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我和秦叔寶也不是那種隨便的人,這話若是傳出去,對我的名聲有礙,到時候我嫁不出去,難道你賠我嗎?還有我爹乃是禮部侍郎,他最注重禮儀規矩,若是誤會我和第一次見麵的男人就有什麼瓜葛,他肯定得拿條麻繩勒死我,你會償命嗎?”
溫明蘊邊說邊瘋狂咳嗽,顯然是真的被氣到了,眼眶都紅了,竟是要落下淚來。
她拿著錦帕捂住嘴,可是咳嗽卻停不下來,讓旁觀者都揪緊了一顆心,生怕她直接這麼咳沒了。
“就是,老何,你聽聽你說得是什麼話?”秦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何蘭山瞪了他一眼,又轉頭悄悄看向程亭鈺,接觸到男人微冷的眼神,立刻轉頭向溫明蘊道歉。
“是何某唐突了,還請溫姑娘莫要放在心上。”他連連作揖,道歉態度十分到位。
溫明蘊冷哼一聲,收起錦帕,大人大量地揮揮手,示意此事揭過。
“我不僅照顧到夫君的幸福生活,還充分考慮到你們家人的情緒,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賢惠人了。要是有誰看不上我,那純粹是眼瞎心黑,腦抽腿瘸,半身不遂。”
她輕輕揚起下巴,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當下就陰陽怪氣地把何蘭山罵了進去。
何蘭山頗為不自在地撓了撓下巴。
溫明蘊心底暗自著急,怎麼回事兒,她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為什麼程亭鈺一聲不吭?
我恨你像根木頭!
難道是她太主動了,把程亭鈺給嚇到了?畢竟他就是個弱雞,空長了一副高高大大的軀殼。
她察覺到可能是自己一時得意忘形,沒維持住人設,她立刻輕咳兩聲,眼眶瞬間門就紅了,可憐巴巴地道:“我常年生病,足不出戶,也甚少與人交流,或許說得很奇怪,請你們見諒。”
說完又看向程亭鈺,衝他露出一抹甜糯糯的笑容。
可惜姓程的回給她一串急促的咳嗽聲,憑她多年裝病的經驗,這個病秧方才的咳嗽,絕對是演的。
嗬,果然男人就是這麼自信,還真當她非他不可了。
“秦叔寶,你把這位岑姑娘弄醒吧,我們不要打擾人家的好事兒啦!”
溫明蘊拿著手帕揮了揮,瞬間門翻臉無情。
不能為她所用的人,自然不配得到好臉色。
“啊?”秦城根本沒反應過來。
這姑娘是個變色龍吧,方才對著程亭鈺還言笑晏晏,一副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模樣,好像已經找到了如意郎君,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就忽然變臉了?
“溫姑娘,我與她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誤會。”程亭鈺立刻認真地辯解。
溫明蘊重展笑顏,“那程家大爺這心裡是另有所屬了?”
快,男人,給你一個機會,說出我的名字。
可惜眼前人依舊是塊木頭,再次堅定搖頭,一副脆弱不堪又極其傷感的模樣:“溫姑娘說笑了,我是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怎麼配有心上人,那也是害了人家!”
溫明蘊不吭聲,輕輕眯起眼睛看向他。
男人說完這番話之後,就咳喘起來,甚至因為呼吸不順,把原本蒼白的臉色都帶得紅潤了幾分,看著更加容貌俊秀。
他真是有一副好皮囊。
唔,這回他是真咳,話說得還如此卑微,再帶著一股蒼白的破碎感,估計能戳中不少追星人的心。
溫明蘊年少時,也沉迷過這種帥氣又易碎的男人。
可那又怎麼樣,光不能為她所用這點,就足以被打入地獄了。
她方才表現得那麼明顯,連秦小將這個傻子都能看懂,程亭鈺不可能不知道,他隻是在偽裝而已。
話說得再委婉好聽,也還是在拒絕她。
“我明白了,程家大爺雖體弱,但卻有擔當,不失為君子。”她毫不介意地衝著他笑了笑。
男人也回給她一個笑容,氣氛看起來那是相當美好和諧。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鬨聲,似乎有很多人正往這邊趕來。
“我那表侄女從鄉下來的,根本找不到地方,就怕被人拐去了。有丫鬟看見她往這邊來了,一定要仔細找找!”
領頭說話嗓門最大的,正是程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程亭鈺瞬間門變了臉,顯然這是衝著他來的。
溫明蘊眨眨眼,立刻心領神會。
哦,這程國公府的世子妃挺懂行啊,讓她遠房表侄女來霸王硬上弓,反正程亭鈺是個弱雞,以他這動不動就咳吐血的樣子,哪怕是個弱女子都能和他打上幾個來回。
難怪那位岑姑娘從苦情戲,演變成色-情戲,原來就是想把他的衣衫扒了,哪怕不能和他真的做什麼,但就讓他保持衣衫不整的模樣就行了,反正之後程世子妃會帶人趕過來。
到時候抓個現行,孤男寡女摟在一起,男人還衣衫不整,到時候岑姑娘一哭二鬨三上吊,那她瞬間門就成了苦主,而毀了人家清譽的程亭鈺,自然隻能娶她了。
“我們快走,那群人是來捉他們二人的奸,與我們仨無關。秦叔寶、荷蘭豆你二人應該都會武功,快帶我離開,千萬不能被無辜牽連。”溫明蘊當下就伸出雙手,一左一右拽住了秦城與何蘭山的衣袖,用的力氣可大了,二人根本掙脫不開。
她可不是接受古代教育長大的,腦子裡更沒有男女連碰都不碰的概念。
那兩人被她扯住的瞬間門,皆是愣住了,特彆是秦城,當場臉臊得通紅,哪怕天生皮膚黑,也能看出些許來。
“啊,走。”秦城下意識地點頭。
“慢著,還請二位英雄帶上我!”程亭鈺見勢不妙,連忙阻攔。
“不能帶,你人高馬大的,他倆帶你一個人都嫌吃力,還怎麼帶上我?”溫明蘊直接拒絕。
“那把岑姑娘帶上,她身材矮小,對二位英雄隻是捎帶手的事情。不能留下我和她獨處。”
那邊人群已經走近,隻是院門不知被誰鎖了,四處找鑰匙,顯然是被人拖住了手腳,給他們撤退的時間門。
溫明蘊猜測是大姐的手帕交在幫她,畢竟也隻有盧家自己人才能如此行事。
秦城和何蘭山有些意動,立刻點頭答應,想要走去岑姑娘身邊帶上她。
不過卻被溫明蘊死死拽住。
“不行不行,程家大爺,你之前還那麼有擔當,堅決不給任何人添麻煩,自稱是個快死的廢人,連有個心上人都是對其他人的褻瀆。這會兒怎麼開始給人添麻煩了,合著你的擔當是虛假的,短暫的,隨時變化的?”
溫明蘊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哎嘿,眼前這個男人不是會裝逼嗎?那就有種裝一輩子,休想停下來。
苦情戲不是那麼好演的,高帽子戴上去想脫掉就難了。
“況且這位岑姑娘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她連你這種男人都投懷送抱,若是得知有兩位前途無量的小郎君帶走她,還對她摟摟抱抱,那豈不是更加瘋狂,直接讓二人娶了她!你這是見我的兩位朋友心地善良,想把這燙手山芋甩給他們呀!”
“程亭鈺,你前後差距如此之大,真是算什麼男人!”
她緊皺著眉頭,撅著嘴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除了有理有據打消秦城二人救人的想法,還見縫插針地diss程亭鈺。
程亭鈺被她罵得一愣一愣的。
啊,他這麼十惡不赦的嗎?都到了不是男人這個地步?
眼見著外麵的人都開始砸鎖了,根本不能再拖下去,而溫明蘊這一手就是光明正大地給他穿小鞋。
“溫三姑娘,是程某的錯,之前多有得罪,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一般見識。”程亭鈺瞬間門低頭,衝著她連連作揖,態度好得不像話。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溫明蘊撇嘴,衝他翻了個白眼,無動於衷。
“溫三姑娘乃是溫家寵愛的嫡女,家財萬貫,才貌雙全,擁有無限美好的未來。而我隻是一個時日無多的病人,請你高抬貴手。”
程亭鈺語氣平靜,神情認真,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相當好聽。
在場的另外兩位男士都驚了,眼睛圓瞪。
啊這,你怎麼就開始誇起來了?
不過這拍馬屁是不是找錯對象了,最後帶人走的又不是溫明蘊,而是他們倆啊?
你對著她吹有個鬼用!
溫明蘊輕咳一聲,原本對他不假以辭色的架勢,軟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