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五公主的提醒,溫明蘊才注意到每頁紙下有一行小字描寫,全都是在寫美男的生平事跡。
第一個美男子便是貌若潘安的潘安,與這位美男子相關的成語和典故那是相當多,每翻幾頁就能看到幾個小故事。
首當其衝的典故便是擲果盈車,而讓人驚奇的是,畫中女子正是與出遊的潘安,在馬車之內行歡好之事,外麵的百姓正往馬車上投擲各種水果。
而下一個小故事則是“河陽一縣花”,說得是潘安做河陽縣令時,四處栽花。而畫中的女子則化身成采花賊,摘了潘安這朵花。
好家夥,還帶劇情的,走得是強取豪奪路線。
溫明蘊大為震撼,歎為觀止,越看越愛不釋手。
她再也不說古代的春宮圖沒見過世麵了,對不住,是她太自不量力了。
光看潘安一人,就已經玩出花兒來了,她大致翻了翻,竟有十位美男子之多,五公主當真是待她不薄。
不過五公主卻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道:“這是我精心挑出來的十大美男子正冊,一般都是大家都承認的,聞名遐邇。我那裡還有副冊,副副冊,那些挑選的人就不如正冊的出名,不過吃慣了大魚大肉,也得來些清粥小菜補補胃。”
溫明蘊被她這一本正經的態度給逗笑了,忍不住調侃道:“娉婷,這宮裡的畫師恐怕無法替娘娘們畫像,成日被你攆著畫男人了吧?”
宮廷畫師除了要為宮裡的主子們畫像,還有當皇帝選秀的時候,也是他們最忙之時,要替秀女們作畫。
“那是自然,我偷偷跟你說,父皇把最好的一批畫師給我了,專門替我畫避火圖。那些二等畫師才去給秀女們作畫呢!”五公主湊過來和她咬耳朵。
溫明蘊毫不意外,陛下對五公主是真的寵到了骨子裡,從之前她當眾抓了曹秉舟,卻隻受到禁足的處罰就可見一斑。
“對了,我還帶了我二人的小像呢。你看。”五公主從荷包裡取出幾張紙,分彆是二人的頭像。
有側臉畫像,正麵畫像。
五公主拿起一張溫明蘊的臉,放在了畫冊女子的頭像處,瞬間原本的無臉人就成了溫明蘊,在和潘安調-情。
溫明蘊眼睛一瞪,眼神是又驚又喜。
果然搞男人方麵,五公主是真的全能人才,既沒她想不到的,也沒她辦不到的。
雖說無法把那些已逝的美男子拉回來,但是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實現。
“唔,你明日洞房花燭夜肯定會緊張,而且女子一開始本來就不舒服,或許要磨合一陣才能得妙處。你可以試試衛玠。他也是個病弱美男,程瘟雞勉強和他同類型。你看衛玠的故事裡,我特地讓畫師畫了許多讓女子愉悅的過程,你仔細學學,免得之後受罪。”
五公主邊說邊翻找到衛玠,並且將溫明蘊的頭像貼到了畫中女子頭部,來了個現場教學。
“這種私密之事,彆人說得再多,也不如自己體驗一回,你先看有什麼不懂地再來問我。今晚我就來寵幸剩下幾位好了。”她拿起另一本圖冊,看得津津有味。
溫明蘊見她如此認真的模樣,險些笑出聲來。
果然五公主在這方麵,是超級專注的,瞬間進入狀態。
溫明蘊當下也沉浸在其中,啊,果然書中自有顏如玉。
等她翻完一本書之後,再抬頭就發現五公主半靠在桌上,雙眼迷離,一手翻著書,另一隻手則握著酒杯,顯然是喝多了。
對上她的視線之後,五公主還端起酒杯衝她晃了晃:“要來點嗎?”
“不必,我怕喝多了在拜堂的時候,吐新郎官頭上。”
五公主一聽這話,頓時哈哈大笑。
兩人回去的時候,夜已經更深了,再加上五公主喝得微醺,就沒有再騎得飛快,而是尋常速度。
出來辦事的程亭鈺,恰好看到了這一行人,立刻和影衛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看看,那是不是溫明蘊?”他順手一指。
影一視力很好,定睛一瞧就看得真真切切,立刻點頭,肯定地回答:“是三姑娘。”
“唔,倒是有緣。”他總結了一句。
一直等這行人離開,他們才繼續趕往目的地。
影一看了看沉浸在謀劃大業之中的主子,再一想方才和五公主半夜逍遙的溫明蘊,不得不讚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明日都大婚了,兩位當事人都跟沒事人一樣,大半夜出來亂晃,絲毫緊張感都沒有。
*
溫明蘊在床上隻是眯了一會兒,就被人叫了起來梳妝打扮。
因為是皇上賜婚,再有五公主壓陣,宮裡的貴人們給足了麵子,請來了魏王妃來給當全福夫人。
溫明蘊坐在銅鏡前,被人用線絞了臉,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陳婕拿過木梳親自替她梳頭,每梳一下就說一句吉利話。
雖然這些吉利話是老話,可是陳婕卻幾度哽咽,充滿了對女兒的不舍和祝福。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溫明蘊從“多子又多壽”開始就打哆嗦,沒想到後麵還有,連忙按住陳婕。
雖說結婚祝福語逃不過“早生貴子”這種,但她也不想多聽,這句話在古代簡直像詛咒。
古代醫療條件這麼差,哪怕是最尊貴的皇後,曆史中也有好幾位,是生孩子太多造成身體弱,後人不少猜測是生孩子生死的。
她可不想當其中一員。
“娘,您彆哭了,我不是遠嫁,程國公府離我們家也不遠,就幾條街的事情。若是你想我了,我以後可以經常搬回來小住。”
她的話音剛落,就被陳婕輕拍了一巴掌:“又說胡話,你都嫁人了,哪能想回來就回來。人家會說閒話的。”
“說就說唄,我和程亭鈺成親,難道沒人說閒話?從我重病耽誤了親事起,就一直處於閒話中心,早就習慣了。”
有了溫明蘊的插科打諢,陳婕的悲傷也不見了,再加上諸多的賓客前來,她也顧不上難過,要一直照顧客人。
兩個姐姐也回來了,溫明霞的肚子看起來已經有些嚇人了。
姐妹三人聚在一起,卻也說不了幾句話,添妝之後就匆匆離去,幫著母親招呼客人。
溫明蘊穿上喜服,戴上厚重的頭冠,坐在床上裝鋸了嘴的葫蘆。
實際上得虧她這病弱體質是裝的,若是真的,這會兒她已經被壓得吐血身亡了。
這結婚禮服也太重了,聽說匠人得知她體弱,已經酌情減輕了頭冠的重量,可仍然壓得她脖子疼。
外頭程國公府的人已經到了,程亭鈺作為新郎官,文不成武不就,十足的廢物簍子一個。
好在皇上給力,今年的文武狀元全被打包送過來了,就為了通過溫家的攔門檢測,好讓他成功娶到媳婦。
這也算是未雨綢繆,畢竟當初溫博翰在龍乾宮,指著鼻子把曹秉舟和程亭鈺都罵了一遍,這兩個女婿人選,他是一個在沒看中。
隻是皇上最後還是下了賜婚聖旨,雖說溫博翰一直沒再提過,不過知道內情的都猜測這老頭兒,肯定是心中憋著一口氣,就等著娶親這天,狠狠壓一頭新郎官,讓這新姑爺抬不起頭來。
等溫家人迎出來的時候,不少賓客們都等著看好戲呢。
新郎官被文武狀元簇擁在中間,身形雖然高大,但是總瞧著有幾分弱氣,待會兒受到刁難的時候,恐怕會很丟臉。
隻是不知道這病秧子能不能撐得住,若是溫家行事太過分,隻怕能把新姑爺氣得當場暈厥過去,再說難聽點,莫不是喜事要變喪事了。
眾人都在期盼著一場龍爭虎鬥,就連文武狀元都摩拳擦掌,嚴陣以待。
哪知道溫博翰一開口,隻出了兩個對聯,都不用文狀元親自出馬,廢物簍子新郎官直接就說出了下半句。
至於比武的時候,溫家更是無人出場,溫青立直接點名讓武狀元打套拳就算過關了。
這麼簡單輕鬆的過程,明顯就是走個過場,絲毫不見為難,甚至還有一絲迫不及待的意思。
眾賓客都是一臉發懵,難道傳言是假的,實際上溫大人對程亭鈺不是不滿意,而是恨不得立刻把女兒嫁給他?
溫明蘊臨出門前,輪到父母訓話,陳婕自然是千般不舍,說得也大多是孝順長輩之類的話。
等輪到溫博翰的時候,這位飽讀詩書的溫大人,明顯不在狀態,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話來:“你凡事溫柔點,輕拿輕放,小心謹慎。”
這話在外人聽來或許有些奇怪,但是溫明蘊卻聽懂了。
這是怕她一不留神,就把程亭鈺給拍死。
她被送上了花轎,溫家人目送他們離開,賓客們一部分跟著去了程國公府,另一部分則留在溫府準備開席。
溫青立看著三姐就這麼被輕易帶走,心裡著實不快,忍不住對親爹吐槽道:“爹,我知道你恨不得姐姐趕緊出嫁,但也不必表現得如此迫不及待吧?這攔門一點誠意都沒有,看起來好像三姐多恨嫁似的。”
溫博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又胡說八道什麼,我再怎麼攔門,你姐也要被程亭鈺帶走,還費那力氣做什麼?”
溫青立看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撇嘴,十分不滿地嘀咕道:“切,不知道的還以為程亭鈺是你親兒子呢,放水到這個程度。哪有你這樣當爹的!”
他這聲音也不算小,溫博翰自然是聽到了,當場抬手拍向他的後背。
“混賬東西,我正愁呢。你三姐力大無窮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之前還聯合她,給老子潑過臟水吧?如意一拳頭下來,十個程亭鈺都不夠她打得,我正心裡發虛呢,你還在這兒瞎嘀咕。”
溫青立瞬間躲開,也終於明白了親爹為什麼如此反常,合著這是心虛啊。
*
溫明蘊蓋著紅蓋頭,坐在馬車中,入眼隻能看到一片紅,唯有偶爾拂過的風將蓋頭撩起,視線裡才能看到其他景色。
她並不緊張,隻是思維很活躍。
一會兒在想程亭鈺堅持騎馬,也不知道他這病體能不能堅持住;一會兒又在想今日可是成親之日,不知道程晏那傻子會不會出招。
“新娘下轎。”
終於到了地方,她被喜娘攙扶著下轎。
“夫人,前麵是火盆,咱要跨過去,一切晦氣就都沒了,自此以後與大爺和和美美,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