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秉舟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吧”你個頭,聽聽這陰不陰陽不陽的語氣,一點男兒氣概都沒有,也不知道溫三娘找個病秧子作甚。
“溫三娘,我們說好了,這次是我先來的,你要罵也得先罵我,不能讓他搶了先。你可是行不改姓做不改名的溫三娘,不要被程亭鈺這種弱雞男人主宰!”他急聲說了幾句,甚至抬手似乎想抓住溫明蘊的手。
但是一眼看到夫妻倆牽手的場景,瞬間又縮了回來。
無法用行動告訴她,自己的認真,曹秉舟隻好盯著她的眼睛,臉上全是嚴肅專注的表情,似乎想要她的許諾一樣。
溫明蘊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地點了頭,“好,先罵你。”
得到她肯定的答複之後,曹秉舟才放下車簾,揮手讓人放行。
馬車平穩地行駛起來,也不再瞧見曹秉舟的身影,但是車內的氣氛卻並沒有好轉,甚至還引來程亭鈺不滿地質問。
“為什麼要先罵他?雞狗相爭,要是在沒有錢的情況下,你果然更喜歡小狗嗎?”
溫明蘊皺著眉頭,“你認真的?”
“當然,我很在意,雞不能輸給狗。”他立刻點頭。
溫明蘊的嘴角抽了抽,哪有自己代入雞這麼上頭的。
“放心吧,雞沒輸給狗,而是輸給了錢。”她連忙鄭重安撫他。
程亭鈺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嘴角輕輕揚起,露出幾分笑容,但是聽到後半句時,瞬間就垮了下去。
可是他現在沒有錢了TAT
“很好,我很有錢。曹秉舟那種人,一看就是不喜歡搞錢,隻喜歡殺人的,家徒四壁的窮光蛋,背地裡還有很多仇人,都等著他哪天斷氣了放鞭炮慶賀。雞會一直贏的。”
程亭鈺深吸一口氣,瞬間就穩住了。
不得不說,見識過風雨的男人,就是穩得住。
哪怕他現在窮得響叮當,他還能說出“我很有錢”這種鬼話,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專注看向她的時候,顯得無比真誠。
“嗯嗯,有錢就好。”溫明蘊馬上糊弄過去。
她根本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明明方才說罵曹秉舟是在戲耍他。
主要是因為曹小狗前後變化,實在像極了抖M,越罵他越上趕著。
萬萬沒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話,卻變成了兩人的爭搶,抖M還會傳染的嗎?
溫明蘊越品越覺得,心情詭異的變好了。
兩個男人爭相讓我罵他們,究竟是玩兒得太花,還是我太優秀?
不用考慮,那必然是後者。
*
夜涼如水,溫府裡,程晏終於從茅房挪到了客房裡,隻是他並沒能睡在床上,而是坐在恭桶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他注定要與恭桶親近幾日了。
溫青立敲門進來了,程晏一對上他的視線,胸口裡堆積了無數的怒火,但是卻沒有第一時間破口大罵,而是急匆匆地提褲子。
他現在這狀態也沒法穿褲子,況且屋裡又沒有彆人,所以直接放飛自我,哪知道會冒出這麼個人來。
“喂,你竟然還敢來!我就知道你們姓溫的,沒一個好東西……”他激情輸出。
溫青立連眼皮都沒抬,直接將手裡的一個包袱放在桌上。
“大半夜的人容易心軟,這是我最後一次主動幫你了。等以後你惹她生氣,撒潑打滾,痛哭流涕都不能求得她原諒時,你就打開這個包袱,裡麵的東西非常有用。”他邊說邊搖頭歎氣。
往事不堪回首,但是每逢夜半三更,他總是容易想起這些破事兒。
程晏還沒反應過來,房門已經被關上了。
“說得什麼東西,我一句沒聽懂,小爺怎麼可能有求饒的那一刻!”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十分不信邪。
不過最終還是好奇心作祟,他扯著腰帶站起來,走到桌前將包袱解開,就見裡麵全是女人用的東西。
不止有好幾件精致的羅裙,甚至還有胭脂水粉和珠釵環佩。
程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白天那些不美好的記憶重新回來了,時刻敲擊著脆弱的神經,讓他慪得想死。
至於程國公府,溫明蘊已經躺在床上睡熟了,而程亭鈺再次爬起來,站在外麵。
院中央的石桌上依然擺著兩個牌位和貢品,隻是這回多燉了一鍋雞湯,這會兒還冒著熱氣呢。
“大哥大嫂,今日程晏又犯錯了,他竟然往雞湯裡下藥。我當著眾人的麵說過,子不教父之過,回來之後會領罰。我一向說話算話,大哥,今日這帶料的雞湯就孝敬給您了。”
程亭鈺邊說邊舀出一勺雞湯,澆在牌位旁邊,還繞了一圈。
“大哥,你一定要多喝一點。我知道你也無奈,臥床不起,無法教導程晏,但是我如今實在太痛苦,希望你能從這鍋雞湯裡體會一二。”
影衛看著他碎碎念的模樣,不禁頭皮發麻,完了,主子快被養孩子給逼瘋了。
“蠱師找到了嗎?”程亭鈺仍然惦記著此事。
“沒有,主子,我們有錢了。”
在影一說完前兩個字的時候,程亭鈺的臉色瞬間就垮了,可是等聽到後半句話,瞬間滿血複活。
“有多少?”他急聲詢問。
影一奉上一個木匣子,裡麵大概放了五千兩的銀票。
“這是第一批到的賬,大掌櫃的說了,再過些時日,會有更多的錢……”
影一解釋的話,程亭鈺沒聽進去多少,他隻是立刻抱著銀票進了裡屋。
溫明蘊還在熟睡之中,忽然覺得有人在推她。
“彆動。”她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翻個身不想理會。
但是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
甚至她還感到臉上有一陣陣涼風拂過,似乎有人拿東西對著她的臉扇風。
溫明蘊忍了又忍,最終還是睡不下去了,勉強地睜開眼。
就見程亭鈺拍了一張銀票在她麵前,斬釘截鐵地道:“夫人,我買你先罵我。”
“神經病。”溫明蘊沒忍住,嘀咕了一句,就轉過頭後腦勺對著他。
程亭鈺拿著剩下的銀票微微發愣,幸福來得太突然。
一百兩一張銀票,五千兩就要五十張,他還以為要花好幾張,萬萬沒想到隻花了一張,就讓溫明蘊成功打破了她之前的承諾,直接罵了他。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窮小狗永遠贏不了富小雞。
*
全望京戒嚴,雖說集市依然照開不誤,但是每條街上的巡邏都在增加,哪怕是尋常百姓都能感受到京中透著緊張的氛圍。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北魏的使團到達。
當然想要進入內城,使團的護衛不得超過兩百人,除了送來的禮物,人馬並不多。
但就算這樣,北魏的使團仍然給了大燁朝一個下馬威。
使團乘坐著數十輛馬車進入,領頭的那輛馬車極儘奢華,不僅空間寬敞,外車壁上更是鑲嵌著各色豔麗的寶石,行駛在陽光下,幾乎把人的眼睛都給閃瞎了。
按理說這種暴發戶的炫耀方式,是會被大燁朝講究的世家子弟嘲笑,但是當得知這些寶石的來曆時,卻無一人能笑得出來。
這些寶石正是之前北魏從大燁朝擄掠走的,甚至上麵的每一塊寶石,都依稀能看到血跡。
望京的暗流湧動,溫明蘊自然也感受到了,不過這不是她能觸碰到的事情,因此隻專心待在府裡打孩子。
倒是在第一次宮宴過後,五公主直接上了國公府的門。
她連拜帖都沒下,直接就人過來了,當然國公府的門房也無人敢阻攔。
“如意,如意,你在哪兒?”五公主一路小跑進來,隔老遠就喊著她的名字。
“我在這兒呢!”溫明蘊坐在秋千上,衝她招手。
五公主立刻跑了過來,眉頭緊鎖,嘴巴緊緊抿著,明顯透著不高興。
“怎麼不開心?”她問。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北魏那些蠻夷之人,一個個都沒規矩得很。明明是他們派使團來和談,但是卻來勢洶洶,絲毫不友好。那個葉麗莎公主明明就不是漢人的長相,竟然戴著九鳳來儀的金釵,那支釵是皇後才能戴的,之前也是我大燁朝的寶物,如今卻落到一隻野雞頭上。”五公主越說越氣,完全控製不住,將宮宴那晚發生的事情,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