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蘊才開了個頭,都沒有完全發揮,就見眼前的男人揮了揮手,直接製止了她。
“彆把我當程晏忽悠。”程亭鈺嚴肅地說了一句。
溫明蘊輕咳一聲:“你要是程晏的話,那敢情好,都不用多忽悠,五句話都算多的了。”
男人一聽這話,頓時瞪眼看她。
她立刻認真看回去:“雖然說辭是美化過後的,但是意思差不多。程晏這孩子需要巴掌和甜棗一起給,我光給他巴掌也不行啊,現在就想方法給甜棗。而我身為繼母,本身就不被他接納,要想給甜棗那總得費點功夫,先打入敵人內部,讓他對我慢慢建立信任。”
“你要和他建立信任,就非得認乾爹?我總有種被你們針對的感覺。”程亭鈺還是覺得不對勁。
“把‘總有種’和‘感覺’去掉,你就是被針對了。”溫明蘊立刻糾正他。
瞬間就惹來男人的怒視,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兒,根本不想著消火,儘在這裡拱火了。
“我那也是沒辦法啊,程晏太難討好了。我和他建立信任,首先就得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上,以他那副德性,要麼去折騰學院裡的先生,要麼去對付看不順眼的同窗,再或者折騰我這個繼母。得罪先生同窗之事自然不可取,而我身子柔弱,什麼都承受不住,這算來算去,正好他最近對你有點意見,我就趁虛而入,大義滅親,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打住,你這胡亂用成語的毛病,是跟他學的嗎?”程亭鈺立刻抬手,阻止了她又開始瞎忽悠的話。
“我知道你出了大力氣,受了點委屈,按照我們的協議,我是得給錢的。但這是用來教育程晏的,一切都為了孩子,我既不收你學費,你也彆收我錢,我們兩清了啊。”溫明蘊邊說邊揮手,一副公平交易的模樣。
程亭鈺抿了抿唇,他真是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是最後又一個字都憋不出來了。
那句“一切都為了孩子”一出來,簡直像是個緊箍咒一樣,瞬間套在他腦袋上,什麼話都沒法說。
“行吧,下回注意,有什麼事兒得提前通知我!”程亭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點頭了。
溫明蘊又說了幾句好聽話,就順順利利地從書房離開了。
哎,不愧是生出程晏的男人,就是這麼容易被忽悠。
至於程亭鈺,則枯坐在桌前,久久不能回神。
他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這把溫明蘊娶回來教孩子,還花了那麼多銀子,到底是折磨誰的?
再窮不能窮教育,他為了掰正程晏,花錢倒是算了,怎麼最後還折騰到他頭上來了。
夜色深沉,周圍一片靜悄悄的。
程晏已經躺在床上,安穩地睡去了,就連守夜的小廝也迷糊過去了。
安靜的院子裡忽然傳來幾道細微的聲響,就多出了一張桌子,上麵擺著兩個牌位,還有一圈貢品。
不過片刻之後,程亭鈺也出現在這裡,顯然今晚又是他向兄嫂大倒苦水的時候。
“大哥,大嫂,請容許我為你們隆重介紹,這就是程晏認得乾爹。大哥,我問過了這棵橘子樹屬於大齡樹,你快來拜見乾哥哥吧。”
他上了一炷香之後,就抬手一指旁邊的橘子樹,語氣相當平靜。
白天知曉這個情況的時候,他還咬牙切齒的,但是如今已經冷靜下來了,而且在看到排位後,那火氣就更沒了。
畢竟這是大哥兒子認的乾爹,又不是他的兒子。
這麼一想之後,心裡頓時平衡了許多。
“來,大哥,我親自為你們倒酒,你和你的乾哥哥好好喝上一杯,感謝它能給你兒子當乾爹。”
他似乎還覺得不夠氣鬼,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一杯灑在了牌位附近,另一杯則倒在了橘子樹下。
“嗯,大嫂也要敬一杯啊?”他歪了歪頭,裝作在聽什麼話,好像桌上的牌位真的跟他講話。
“好嘞,我就知道大嫂是個氣量大的,您和阿晏的乾爹也喝一杯。”
他邊說邊又倒了兩杯酒,繼續方才的操作。
“你們兩口子要一起敬啊,沒問題沒問題!”他倒了今晚的第三回酒。
那橘子樹下的泥土,被一連灌下三杯酒,都已經開始冒泡了。
“什麼,問我為什麼不和它喝?與我無關啊,你們一家三口和他認乾親,扯上我做什麼。況且這樹一看就不能喝酒,不過三小杯下去,都已經開始打酒嗝了,要是再來幾杯,明日萬一直接葉落凋零了,那阿晏不得哭死,到時候還要替他乾爹守靈,我可不能做這種混賬事兒!”
“雖然阿晏認下的乾爹,我瞧不上,但我也不至於直接要一棵樹的性命啊……”
程亭鈺對著牌位喋喋不休起來,越說自己氣量大,不在乎一棵樹,就越顯得他辛酸。
影衛守在一旁,非常無語地看著他表演。
不知道是不是和夫人成親的緣故,主子最近越發愛表演了,這對著牌位側耳傾聽的架勢,還有那不停勸酒的模樣,好像真的擺了一桌酒,引薦小少爺的乾爹給他們認識似的。
而且光看這觥籌交錯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場麵多熱鬨,一屋子賓主儘歡呢。
實際上隻有他一個活人,兩個牌位加一棵橘子樹。
他演戲上頭了,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這副詭異的場景落在旁觀者眼裡,隻覺得他像神經病。
影衛心裡頗為惆悵,完了完了,大業還沒能完成,這主子不會被小少爺給傳染傻了吧?
*
溫明蘊這一次沒有說謊,她是真的把專注力放在了程晏身上,隔三差五就去找他。
她畢竟是從現代穿過去的,玩過不少有趣的小遊戲,拿捏這種中二少年那還是比較容易的。
原本程晏對於她的親近,十分不習慣,覺得她肯定不懷好意,各種提防警惕。
他狠話放得一個頂倆,可是每次都禁不起刺激,溫明蘊隻要用一點激將法小手段,他就立刻擼起衣袖衝出來,開始玩小遊戲,並且發誓要戰敗她。
可是一個小遊戲,他玩兒了三天,仍然被按在地上摩擦。
溫明蘊看他玩得臉紅脖子粗,依然沒能闖過關的時候,忍不住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