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蘊嗤笑一聲,“二姐夫,真出息了。”
對於她的冷嘲熱諷,蔡耀輝隻當沒聽見。
“明蘊,你二姐如何了?”陳婕根本不在乎蔡耀輝如何,她隻關心閨女的情況。
“母親放心,薑院判和劉大夫正在裡麵救治,我出來之前,情況已經比之前好轉許多。”溫明蘊連忙輕聲安撫。
“那就好,謝天謝地!我這顆心都跳得厲害!”陳婕抬手拍了拍胸口,完全心有餘悸。
“你讓我和你大姐進去唄?”她與溫明珠緊握著手,作勢要往裡麵走。
隻是蔡耀輝也緊跟身後,想要一起混進來,旁邊靜候的小廝們有些阻攔的意思。
“行,把二姐夫留下,其餘人都能進來!”溫明蘊一揮手。
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廝,再次用寬闊的胸膛,將蔡耀輝擠到了旁邊,貼牆站著。
大門的位置完全讓開,暢通無阻。
剛到場還不明情況的三人:“……”
“嘖,你在這兒添什麼亂,都這個時候了,怎麼不讓你二姐夫進去?”
溫博翰今日休沐,恰好在府上,所以也跟著一起來了。
他了解小閨女,雖然不覺得她有錯,但這畢竟是蔡府,把主人攔在外麵,她一個小姨子騎到人家頭上作威作福,著實不好看,他這當爹的得拿出一點態度來。
“爹,我也是著急嘛。二姐懷這胎一直比較穩,怎麼會忽然小產還流血不止,明顯是有人陷害。二姐夫他不僅封了院子,還不讓任何人回去通稟,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蔡耀輝就立刻搶過來,繼續道:“嶽父大人,小妹說的也正是我的隱憂,娘子有喜之後,她住的院子就圍得跟鐵桶一樣,吃穿用度都是信得過的丫鬟伺候,今日流血小產,就算有人陷害也是出自她院子裡,我怕這裡頭的丫鬟趁著情況混亂,私下偷跑了,到時候可就抓不到人了,所以才封了院子。”
“至於不讓人通知你們,也是太過慌亂,我沒顧上。還請嶽父大人原諒!”
蔡耀輝再三作揖,低姿態擺得足足的。
不得不說,不聽他這些混賬話,光看他這副文質彬彬的氣度,真的很容易被他欺騙過去。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這種詞,放在他身上極為妥帖。
“蔡耀輝,你這事兒做得不對,明霞是——”溫博翰冷下臉,聲音已經逐漸揚高。
隻不過話說到一半,就見到溫明蘊給他使眼色。
“爹,二姐夫的做法雖然激進,但是也不算錯,我方才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有個下人提著一兜金銀想要偷跑,幸好我來得及時,否則還真的被她給跑了!”她攔住親爹,肯定了蔡耀輝的做法。
這是她踏進蔡家大門之後,第一次順著蔡耀輝說話。
蔡耀輝當場愣住,“你抓到人了?”
這咋可能呀,他剛剛那些理由都是瞎編的,他都不知道誰,溫明蘊是怎麼抓到的?
“對啊,其實也多虧了我,我進府的時候,鬨得動靜有些大,二姐夫又去迎接我了,這院子就沒什麼人看著。那個陰毒的賊人就覺得這是絕佳時機,想要卷些金銀離開,恰好被我發現了。哼,真是老天爺開眼!”溫明蘊點頭。
蔡耀輝還有些發愣:“你在這院子裡抓的人?”
“是啊,二姐夫你還懷疑我不成,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而且我直奔二姐來,不在這個院子抓人,還跑去哪兒抓,去你相好的院子抓嗎?”溫明蘊沒好氣地道。
蔡耀輝立刻擺手:“小妹,你不能誣陷我,我沒有相好的。人抓了在哪兒呢?”
“二姐夫,你是不相信我嗎?人抓了我自然要交給二姐姐處置,你問東問西做什麼,是不是想替那賊人保駕護航啊?”溫明蘊不回答,反而眯起眼睛緊盯著他,一副懷疑他的神色。
蔡耀輝立刻賭咒發誓:“怎麼可能呢?我是怕小妹你年紀輕,被那賤婢給跑了。她害得娘子小產流血,償命都不為過。不過死可太便宜她了,應當灌了啞藥賣去那些醃臢地兒。”
好像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把責罰說得非常重。
溫明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行啊,既然二姐夫說了,讓你手下的小廝去灌藥唄,就當是二姐夫親自替二姐報仇了。隻希望二姐夫不是最會耍嘴皮子,一點行動都不做。”
“這有何難,我若是不做,小妹還總是懷疑我!今福,過來!”
“嶽父大人,小妹,這是我身邊最得用的小廝。今福,方才三姑奶奶的話你也聽到了,還不快去辦!”蔡耀輝把人招過來。
溫明蘊將綠荷喚過來,湊在她耳邊低聲耳語幾句。
綠荷聽完之後,就對著今福道:“走吧,我領你去。”
兩盞茶之後,柴房的門才打開,今福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正是剛熬好的啞藥。
他走進去,就看到柱子上綁著一個女人,隻是頭上罩著麻袋,根本看不清臉,而身上穿著丫鬟的服飾,隻是看起來有些淩亂。
興許是聽到有人來了,這女人用力掙紮著,但是身上的麻繩捆得死緊,她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偏偏還一句話都不說。
他作勢要將麻袋取下來,卻被綠荷攔住了:“你直接喂唄,麻袋不用摘。”
“這也沒法喂啊——”他乾笑兩聲。
話還沒說完,就見旁邊站著的壯實小廝們,將麻袋掙開,原來麻袋中間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恰好露出一張嘴。
那些溫明蘊帶來的小廝,十分上道,直接捏住麻袋人的下顎,讓她張開嘴,他隻需把藥灌進去就是。
被綁住的女人更加激動了,她的兩隻腳亂踢著,卻仍然發不出聲音來,好似已經喝過啞藥了一般。
“這位姑娘,賊人究竟是誰啊?怎麼不說話,難道原本就是個啞巴?穿著三等丫鬟的衣裳,我興許還認識呢!”今福顯然很聰明,這時候還想著打聽消息呢。
綠荷直接瞪了一眼過去:“誰有功夫跟你閒聊,把差事辦了要緊,否則我讓我們夫人把你要過來伺。蔡大人親自吩咐的,要你替他灌下這碗啞藥。你不會忘了吧?”
今福原本還想細打量的,但是一聽這話,哪敢耽擱。
娘哎,溫明蘊那就是比母老虎還凶狠的存在,彆看那副病懨懨的身體,但是連他家爺都玩兒不過她,更何況是他一個下人。
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不敢忘不敢忘,我們老爺恨死了這個賤婢,把夫人都害得流產了,這賤婢真是死八百回都不夠賠的。小的立刻就灌!”他邊說邊把藥灌進去了。
那藥還冒著熱氣呢,被綁住的人一直在掙紮,但是卻依然喝完了這碗藥。
“我們爺說了,要送這賤婢去醃臢地兒享福去,小的現在領她走?”今福將藥碗放下,態度諂媚地問了一句。
“先不急,等二姑奶奶醒了,再來處置她吧。要不是蔡大人為了表明心意,急切地想手刃仇人,我們夫人也沒有時間搭理一個刁奴。走吧!”
綠荷擺擺手,領著今福離開,把柴房門關上了。
留下來的小廝上前,手在女人的下頜角上摸了摸,一個巧勁下去,“哢噠”一聲,下巴就合上了。
“輝兒,你快來救娘啊,是我啊,你老娘!今福,你個瞎了眼的狗東西,都看不出來是我嗎?”
蔡老太急切地大吼著,隻是她的喉嚨被燙傷了,聲音並不大。
再加上藥效逐漸起了作用,她的聲音越來越啞,越來越低沉,直至再也發不出聲音。
今福辦完差事回來複命,綠荷衝著溫明蘊點頭。
溫明蘊才冷哼一聲,揮揮手讓小廝們離開。
“二姐夫進來吧,希望你能一直記住今天。”她衝著他冷笑一聲,便轉頭進了裡屋。
她還沒走進門,就已經聽到隱隱的啜泣聲,顯然這哭聲是陳婕和溫明珠發出來的。
她們看到了那一盆盆血水,以及那個成形的胎兒,眼淚完全止不住,陳婕更是快要哭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