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這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程晏忍不住皺著眉頭,滿臉嫌棄地看著她。
“你方才往我傷口上拍的時候,可完全沒有慈母的樣子。”程晏立刻提醒她。
“誰說的,大英雄嶽飛的母親還在他背後刺字呢。我隻不過拍你一下怎麼了,你也太脆弱了。我是希望你能成才。”溫明蘊據理力爭。
為了讓她的歪理站得住腳,她還把嶽飛拉下水,臉皮十分的厚了。
午後,等兩個小姑娘睡醒了,溫明蘊就帶她們逛園子,又讓采買的小廝買了一堆小玩意兒回來,全都擺在桌上,鋪得滿滿當當。
雖然都是一些小玩意兒,或許落在彆人眼裡,完全上不得台麵,但是對於孩子來說,顯然十分新奇。
三人都玩兒得不亦樂乎,溫明蘊之後還和她們一起做風箏,風箏骨比較難弄,但是上麵的畫全是交給她們,薇姐兒手小也軟,甚至連毛筆都拿不好,溫明蘊就丟下筆,直接讓她用手掌作畫。
“姨母,我畫得不好。”薇姐兒看著做風箏的油紙上,全是她胡亂塗抹的手掌印,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怎麼會,你畫得明明超棒,色彩大膽豔麗,非常潮流的混搭風格,你在小姨的眼裡,就是未來的大畫家!”溫明蘊衝著她就是一頓吹捧。
薇姐兒雖然聽不太懂她的話,畢竟充斥著各種現代詞彙,但是她知道,小姨母在狠狠地誇她,非常高興,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敏姐兒的畫就更不用說了,之前我把你的話帶給二姐看,她都不停地誇。線條流暢,想象力豐富,以後你們姐妹倆肯定能在書畫界有一席之地!”溫明蘊也沒有冷落敏姐兒。
她在現代社會,可是去誇誇群混過的,誇得有理有據,聽起來就讓人十分信服。
兩個小姑娘喜笑顏開,打心底裡喜歡這個小姨母,和她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覺得開心。
“夫人,世子夫人派人過來,請您去韶華堂一見。”紅楓撩起簾幕,進來通傳一聲。
溫明蘊一聽這話,渾然不在意地道:“跟她說,我這裡有客人,去不了。”
“小姨,您有事可以先去忙,我會帶好妹妹的。”敏姐兒立刻抬頭,十分善解人意地道。
溫明蘊見她如此懂事和敏銳,頓時捏了捏她的臉:“哎呦,我的敏乖乖,小姨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你們玩兒,其餘的人和事都得靠後。除非宮裡下了聖旨來,讓我過去,否則哪兒也不去。”
“可是——”敏姐兒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目光在屋內伺候的丫鬟們身上繞了一圈,又閉上嘴,顯然是怕隔牆有耳。
“你們都下去。”溫明蘊揮揮手,立刻讓小丫鬟們都退下,隻留著紅楓伺候:“敏兒想說什麼,儘管說。這個紅楓姐姐是從小伺候我的,沒什麼話是她不能聽的。”
“可是世子夫人是您的長輩,是姨父的嬸嬸,也是您的嬸嬸。像這種夫家的親戚,最喜歡拿孝道壓人,若是小姨不去,會被人說閒話還沒法還口的。”敏姐兒果然大著膽子暢所欲言起來。
她遲疑片刻,又補充道:“我娘和大姨母都是如此。祖母和徐侯夫人都喜歡立規矩,根本沒辦法拒絕,若是不去伺候她們吃飯,娘和大姨母就要被說不孝順。您幸好沒有婆母在身邊。”
這兩句話,她說得十分小聲,甚至到後麵已經細如蚊蠅。
畢竟是在說長輩們的是非,她顯得十分心虛。
若不是替小姨考慮,她定不會做這種失禮的事情。
溫明蘊沉默了,她有千言萬語想說,全都湧上心頭卻又說不出來。
眼前這小姑娘才幾歲大,若是在現代正是沉迷玩耍和零食的年紀,心裡惦記著吃吃吃和玩玩玩,可是敏姐兒卻已經懂得許多道理。
況且這些應該不是溫明霞告訴她的,而是她自己觀察到的,至少在徐侯府發生的事情,溫明霞並不知情。
她觀察到母親和大姨母在婆家的處境,包括麵對婆母這些長輩時,哪怕溫家姐妹都不是蠢人,可是有孝道壓在頭上,她們應對的時候就束手束腳。
這是整個時代對她們的壓製,而像敏姐兒這樣的女孩子長大之後,又會受到新一輪的壓製。
她們從小就身處在這個環境,沒有人告訴她們可以反抗,世世代代的女人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甚至是越聰明懂事的女孩子,就越提早明白這個道理。
“嗯,敏姐兒說得很對,但是道理和規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我們要懂得取舍,學會最大限度下讓自己快樂。小姨母不在乎賢良的名聲,更沒有受製於世子夫人,我對她沒有任何的期待,也不希望和她搞好關係,所以我不在乎惹她不高興。”
溫明蘊醞釀了一下情緒,儘量心平氣和地說出這些。
但是她不想給孩子造成很大的影響,畢竟要符合時代,不能一蹴而就。
“小姨,我聽不懂。”敏姐兒懵懂地看著她。
溫明蘊輕咳一聲:“簡單來說,就是世子夫人與你姨父有仇,她看我也不順眼,所以明知我這裡有客人,還是要我過去,純粹是找茬。我自然不能如她的意。我回絕她的邀請,她若是見好就收,那一切安好,但之後若是還招惹是非,我絕對會給她難看!”
她不再用文縐縐的口吻,索性簡單粗暴,直接攤開來講。
敏姐兒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啊,有仇,那的確。
不過她很快又產生了新的疑問:“小姨母,這隻是我們倆之間的交流,你誰都不告訴行嗎?跟娘也不說。”
“行啊,小姨母最喜歡和你有小秘密了。你想說什麼,一次性說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