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輕咳一聲:“你沒生過孩子,就給人當了繼母,行事有多欠缺很正常。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隻是好心提點你,沒到去你娘家告狀的地步。”
她還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來。
溫明蘊搖頭:“二嬸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們應該去溫家聽聽我爹娘是如何抱屈的。我嫁進你們程國公府受了多少苦,吐了多少血,你們不會忘了吧?”
“我爹是清流世家出身,最注重名聲,可是他看我這樣,幾次對我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憐我生在書香門第,卻有個不中用的爹。倒不如給武舉人當閨女,好歹婆家逼我誣陷我的時候,還能有人衝在前頭。”
“程晏挨打,打人的是祖父,二嬸和二叔隻管躲在後麵看戲,連麵都不敢露。我娘家人得知程晏不能起床,派人送來了各種補品和膏藥,卻還要被你們編排。還趁著我外甥女來做客的時候,給我沒臉,這日子要是過不下去,大家就都彆過了!”
“來人啊,大爺在家嗎?把他請過來,我要與他進宮,麵見聖上。賜婚的聖旨已下,君無戲言,自然也無法收回這成命。雖然不能和離,但是我們可以去底下做一對鬼鴛鴦,順帶著把一家老小都帶上,以後我投胎的時候也與二嬸一起,她想怎麼編排我就怎麼編排我!”
溫明蘊顯然很激動,她臉上的表情全是痛苦。
語氣十分急促,甚至開始不停地咳喘,顯然是舊疾複發,大張著嘴說話的模樣,還有些嚇人。
世子夫人卻並不害怕,上回他們夫妻倆敬茶吐血,程家人都害怕,那是怕被皇上挑錯。
可如今是溫明蘊被她抓住把柄了,對待姐姐那麼上心,對繼子卻可有可無,說破天去那也是溫明蘊無法站住腳跟。
她心底還在默默期待,趕緊吐血,多吐幾口血,隻要不當場吐死,她就說是溫明蘊自己覺得愧對繼子,一時沒控製住情緒。
或許是聽到了她的心聲,溫明蘊竟然真的站起身來,顫微微地往這邊走,似乎想到她麵前爭辯什麼。
世子夫人見她的嘴角已經溢出一絲嫣紅,下意識地就想起身離開,不與她起正麵衝突,免得被誤傷到。
但是溫明蘊卻已經走近,單手按住了她的肩頭。
按理說一個病秧子,根本就控製不住她,可是世子夫人卻覺得肩頭上猶如壓了千斤頂一般,完全無法甩拖。
“哇——”的一聲。
溫明蘊如她的期盼一般,吐出一口血來,卻是直奔她的麵門。
幾乎是直愣愣的一口血,幾乎一滴都沒落到旁處去,全被世子夫人的臉接了。
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胃裡一片翻騰,幾欲作嘔。
這還不算完,溫明蘊又是咳了兩聲,帶出兩口血來。
“二嬸,你放心,我做鬼都會帶著你全家一起的。”她啞著聲音道。
程國公之前狠狠地拍了桌子一巴掌,“放肆”這兩個字都到了嗓子眼兒裡,忽然被溫明蘊這幾口血打斷了施法,怔怔地看著他。
他懷疑,今日程國公府真的要辦喪事了。
“來人啊,你鬆開我,快把她拉開!”世子夫人劇烈地掙紮著。
可是按住她的人堅如磐石,完全無法撼動。
“祖父!”好在門外很快傳來程亭鈺的驚呼聲。
溫明蘊的手掌終於離開了,搖搖晃晃地似乎站不住了。
她扭頭看向程亭鈺,麵上的表情顯得無比淒慘,柔弱地喊了一聲:“夫君,你終於來了!”
看見男人邁過門檻,快步走來之後,她才放心地閉上眼,直接朝著他倒去。
她知道,程亭鈺雖然看著病弱,但實際上很有一把力氣,無論是背她還是抱起都不費吹灰之力,肯定能接住她的。
男人也如她想象中的那樣,手臂接到了她。
但在接住的瞬間,卻像是碰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瞬間推了一把,幾乎把她推到在地上,又很快反應過來穩住她。
隻是仍然不敢摟她,反而順著這股力道,直接將她整個人放到了地上平躺著。
宛如躺屍的溫明蘊:……
程瘟雞,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