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082 河燈許願(1 / 2)

於鐘的大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就有了猜測,臉上露出幾分狡黠的笑容。

“程將軍征戰沙場多年,人到中年就落下滿身傷病,沒能享受到什麼福氣,我不忍心想助他們一把,不成嗎?”武鳴冷聲道。

“成,當然成。”於鐘立刻應和道,之後又憂心忡忡地建議道:“隻是我覺得沒必要,畢竟您出麵乾預,最後還是便宜了彆人。程家大房不一定承您的情。那位小心眼兒,一直忌憚程家,心底懷著恨呢。您若不出手,程將軍舊部當年也被整得七零八散,完全不成氣候,那位不上心說不定還暗地使壞。”

他說起“那位”的時候,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卻豎起了大拇指輕輕晃了晃,誰都知道代指的誰。

“程家大房一屋子老弱病殘,指定鬥不過國公府,到時候心底懷著恨。您再出手幫上一把,簡直名利雙收,哪怕您不主動收複程將軍舊部,那程亭鈺但凡還是個人,都知道該投靠誰了!”

於鐘這家夥之前除了打仗,對陰謀詭計完全一竅不通,但是朝廷忌憚北疆勢力已久,多次派人去試探。

硬生生把他這個二愣子,都試探得有幾分靈敏度。

之前他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會兒曆經過幾次現實毒打,肚子裡也儲備了一些壞水。

況且他打仗是一把好手,雖然沒經過係統學習,看起來也是個大老粗,但兵不厭詐,他還是有些頭腦的。

武鳴聽完之後,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程亭鈺可用?”他隨口問了一句。

“不行吧?那一副病秧子身體,風一吹都能倒了,倒恭桶都嫌棄他走得慢。隻是覺得興許能拉攏程將軍的舊部,雖說那位當年把各人打散重組,但是大燁缺武將,又不可能不用,而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倒是他那兒子程晏,看起來可以試一試,那天他的馬驚了,還被暗器嚇得六神無主,卻靠著身體本能控製住馬,證明還是有幾分能耐的。”於鐘儘心儘力地替他考慮。

武鳴嗤笑一聲:“行了,彆給這兒瞎操心了。你要太清閒,不如去喂馬。”

“您呢,又要出門?”於鐘見他往屋裡去,忍不住快走兩步追問幾句。

“是,好容易回京一趟,自然要趁機多收集望京情報,免得受製於人。”武鳴點頭。

“將軍,這是大事兒,那您帶上我唄。”於鐘眼睛發光,他天天關在驛站裡,都快憋瘋了。

由於皇帝老兒疑心病太重,他這次來望京,明明屬於風光無限,準備好來享福,見識一番花花世界。

可是除了覲見皇帝,幾乎一步不能出,其他人遞來的邀約倒是不少,但大部分都充滿了試探意味,或許還是受了九五之尊的安排,來考驗北疆將領的。

他不耐煩喝個酒還要跟人虛與委蛇,真是望京套路多,他想回北疆。

不過武鳴經常私自外出,哪怕驛站外麵不知道圍了多少私下打探的人,都沒一個能發現這個漏洞。

於鐘早就羨慕不已,想要跟隨。

“不行,你得留下來看家。”武鳴一口回絕。

“什麼家?那位給您賜下宅院您不住,偏偏要在這驛站裡,還讓我們都躲在裡頭,說是讓那位安心。這破家誰愛要誰要去!”於鐘憤恨不已。

“這是命令。”

可惜對於他的抱怨,武鳴完全不給反口的機會,直接下了命令,頓時原本還想耍賴的於鐘立刻站直,衝他行禮,乖乖聽話。

等於鐘再次看到武鳴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此刻這個戴麵具的男人,並不是他們將軍,隻是找人偽裝的。

他忍不住打量片刻,想從這人的步伐、身形、姿勢上找出漏洞。

可是哪怕是極其熟悉的人,也很難從外麵看出不同。

畢竟將軍成日戴著麵具,隻露出一隻眼睛來,哪怕是真人站在這裡,把麵具摘了都不知道五官是什麼樣兒,著實比較好模仿。

於鐘撇嘴,他也不和這位假將軍交流,隻是裝模作樣地抱拳行禮,之後就縮回自己院子去。

將軍身上的隱秘有很多,有許多他都不清楚,比如這裝扮成將軍的人,就不是北疆的士兵,又比如將軍到了望京之後,經常私自離開。

雖說經常告知於鐘,讓他打掩護,但是將軍去哪裡,他卻是一概不知。

當然他也不會詢問,這是他對將軍無條件的信任和崇拜,等能讓他知情的時候,將軍自然會告知他。

*

因為新宅子正被大理寺調查之中,溫明蘊也沒回去,反正他們手裡也不止一處房契。

她到了住處時,綠荷已經帶人將房間都收拾好了,剛坐下來,還沒喝上一杯茶,就見程亭鈺走了進來。

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這裡,任由一旁的丫鬟倒茶,這副回到主場的樣子,明顯不是之前那個冒牌貨。

“今日是皇上壽宴,舉國同慶,沒有宵禁,要去街上看燈嗎?”他扭頭問她。

溫明蘊一愣,緊接著立刻點頭。

“當然好。”不過很快她又想起宮中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擔憂地道:“今日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大理寺和錦衣衛都在查案,人還在府裡沒走呢,肯定有不少人盯著我們,這會兒出去看燈,隻怕會落人口舌。”

程亭鈺有些意外:“你還考慮這些?你溫三娘的為人處世,不是一向以自己舒服為主嗎?”

“這你說得沒錯,我隻是問你有沒有隱藏的好法子。免得後麵惹來一堆麻煩事兒,還要我去應付,寧願就在這屋子裡待著,哪兒也不去!”溫明蘊撇嘴。

“程晏被送去秦將軍府了,當時他受到火災驚嚇,想必在外祖家也擔驚受怕,身為他的爹娘,自然要去接他了。”程亭鈺這個理由說得冠冕堂皇。

溫明蘊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當時新宅子走水的時候,程晏在家。

因為城中侍衛很快趕到,撲滅了火勢。

那場大火並沒有蔓延起來,隻是當時程晏在府裡,他雖然名頭是個混世魔王,但也才十四歲,在大理寺少卿趕過來詢問完之後,直接讓人送去了秦將軍府。

畢竟和他有親緣關係的,除了祖父家就是外祖家,程國公府還被懷疑是罪魁禍首,就隻有秦將軍府一家可選。

夫妻倆都換了身衣裳,坐上馬車去了繁華的街區。

“爺,夫人,前麵的路馬車進不去。”馬夫提示了一聲。

兩人下車,就見前麵一整條街都張燈結彩,還有各種小攤販在叫罵,各色各樣的燈籠隨處可見,還有不少猜燈謎的。

程亭鈺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進人流裡,後麵跟著幾個侍衛,護衛在左右,避免被人衝撞了,又或者不長眼睛的小毛賊來順手牽羊。

“這位爺,來猜燈謎嗎?猜中了就送。我這裡有兔子燈、小鹿燈,小娘子們都喜歡的。送一盞給您夫人吧?”

“夫人,來看看胭脂水粉啊,用了我家的東西,夫妻感情更加恩愛哩!”

路過攤子時,有幾個攤販見他們二人郎才女貌,且穿著綾羅綢緞,頓時眼前一亮,立刻吆喝起來,而且很聰明地往夫妻感情上忽悠。

“喜歡哪盞燈籠?我來猜。”

第一家吆喝的燈籠攤子,就讓男人停下了腳步,也不知道是哪句詞兒戳到他了。

溫明蘊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喜歡蓮花燈。”

她的話音剛落,程亭鈺就忍不住回看她,兩人對視一笑。

之前他為了賠罪,送了一盞蓮花燈,溫明蘊時不時還會氣他,讓白日的他過來陪她看燈。

那當然不是不可能的。

兩個人甚至能躺在床上,躲在被子裡一起看那盞蓮花燈,有一次操作不當,還差點把被子給燒了。

一旁的小販聽聞此話,立刻熱情地指著麵前一排蓮花燈道:“夫人當真是好眼光,蓮花燈每年都賣得最好。文人老爺們給蓮花寫的詩詞我都會背幾句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您看看這幾盞都帶蓮花,還有木匠雕刻出來的……”

這些攤販的嘴皮子十分利索,幾乎不帶停歇地介紹起來,把麵前的每一盞燈籠都誇出花來,哪怕是最普通製作粗糙的燈籠,都帶著遺世而獨立那股味兒。

“說燈謎吧。”程亭鈺客氣地道。

哪裡想到那小攤販揚起聲音道:“這位俊俏爺要猜燈謎咯!”

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鑼,當場就敲響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附近一圈人都忍不住投來視線,有些看到這二人長相標致,一看便出身富貴之家,都忍不住駐足,想要瞧瞧熱鬨。

程亭鈺和溫明蘊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一絲驚詫和無奈。

這小攤販會玩兒啊。

隻不過猜個燈謎,卻還搞這麼多花頭。

“這位爺,猜燈謎開始了。南望孤星眉月升。”

“莊。”程亭鈺沒什麼猶豫。

“煙火勿近便放心。”

“恩。”

“來人竟是蓬萊客。”

“山。”

一開始程亭鈺猜出來的時候,大家還沒什麼反應,但是當他一而再再而三得猜中,周圍頓時驚呼連連,甚至還有叫好聲。

“這書生不僅長得俊俏,文才也好啊。”旁邊有看熱鬨的人稱讚道。

程亭鈺原本就偏瘦弱,又是一副好皮囊,大家隻當他是書生。

他對燈謎得心應手,幾個回合的一問一答全都正確,那幾盞蓮花燈悉數收入囊中。

這小攤販見他全部猜中,臉色一變,不過很快又堆滿了笑容,再次敲了一下鑼。

“大家快看,這位俊俏爺一連猜中了十個燈謎,按照規定本攤子上所有蓮花燈,都送給他的娘子,日後定能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小攤販一張嘴就開始說吉利話,並且將幾盞燈籠送上,絲毫不拖泥帶水,更沒有要耍賴的意思。

周圍一片除了一片叫好聲之外,還有七八人同時湧上來,爭先恐後得要猜燈謎,顯然是為了免費拿燈謎。

程亭鈺和溫明蘊立刻被擠了出來,兩人懷裡還抱著好幾個燈籠,顯得略微狼狽。

也多虧身後的侍衛圍攏,不然肯定要被推搡。

兩人相視一笑,程亭鈺無奈地笑道:“本來還想悄悄把錢給了,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不過他既然利用我們倆招攬客人,那就算了,還是他賺大發了。”

溫明蘊眨眨眼,忍不住輕笑。

這個小攤販的確聰明,見到燈謎全被猜中也沒有翻臉,相反還利用他們打廣告。

要知道雇傭他倆當托兒,可是要好多銀子的。

兩人在這個攤子旁邊站了站,果然就見那些一窩蜂湧上的人,猜燈謎並不順利,甚至為了再有文采斐然的書生或者秀才冒出來,他直接找出了壓箱底的燈謎,甚至還有絕對,幾乎想不出對仗工整的下聯。

顯然小販也是有備而來,不能真的做虧本生意。

不得不說,看中他們夫妻倆顏值的攤販,不止第一家,其他小攤販都長了眼睛,看見他二人光彩照人、琴瑟和鳴的模樣,哪怕把東西送給他們,但是能招攬來客人便好。

於是各處都是吆喝他倆的聲音,吉祥話聽得耳朵都快冒煙了。

“哎呀呀,二位來我攤子上看看,那些兔子燈籠有什麼可看的,要買就買活兔子。這些小兔子都剛滿月,長得特彆好看!”

“二位看著簡直就是金童玉女,來測一卦嗎?保家宅平安,夫妻和諧,兒孫滿堂。”

這其中竟然還有算命的老頭兒,也一個勁兒追著他們。

明明二人想要低調行事,仔細逛一逛街,可誰知在第一家小攤販這裡就遭遇了滑鐵盧,不僅被當成了行走的移動廣告,簡直離譜。

要不是身後的侍衛們看起來足夠凶悍,不然估計連頭上的發釵都要擠掉了。

兩人好不容易找了個人流稀少的角落待著,就像是逃脫追兵的犯人一樣。

“不行了不行了,這人也太多了,我都怕被衝散了。”溫明蘊忍不住抱怨。

程亭鈺左右觀察了片刻,視線停留在街對麵。

“有辦法了,走。”

他拉起她的手,直接走到一個攤子麵前,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麵具。

溫明蘊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兩人分彆為對方挑選了麵具。

溫明蘊戴上了個嫦娥的麵具,而程亭鈺的臉上則罩著個豬八戒的,豬鼻子十分顯眼。

看著眼前毫無帥氣感的豬八戒,溫明蘊沒忍住,直接噴笑出聲。

“看你這個樣子,還有沒有人喊你俊俏爺了?哈哈哈。”

實際上當那個小攤販剛喊出這個稱呼時,溫明蘊就忍不住想笑了,還俊俏爺呢。

程亭鈺倒是不以為意,光棍地道:“我們倆站在一起,那就驗證了一句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有了麵具的遮擋,果然之前那些追著他們叫喊的小攤販,都失去了原先的熱情,甚至頭腦冷靜下來,看到他們身後跟著的侍衛,更是頭也不敢抬,生怕惹上他們。

兩人終於能正常逛燈會了,說是為皇上祝壽,但是大家看起來就是為了自己開心。

民間適婚男女不少走出來,還有在河邊放河燈,甚至在字條裡寫下自己的心願。

“走,放河燈嗎?”程亭鈺在攤子上買來兩盞河燈,興致十分高昂。

溫明蘊隻在剛穿過來那幾年鬨著放河燈,覺得很新鮮,想要湊熱鬨。

畢竟現代生活的時候,已經很少有這種習俗了,整個都透著一股浪漫的氛圍。

大燁朝的元宵節、七夕節、中秋節都有燈會,而燈會標配就是猜謎和放河燈。

她六歲的時候,被允許帶出來玩耍。

三個節日她一個都不錯漏,硬要放河燈,何捷曾在七夕節的時候阻攔,好言好語地勸哄:“如意,你看今天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都是有情人許願,河邊沒有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去放河燈的。”

七夕節默認的就是適婚男女求姻緣,還真沒她這麼大的。

不過剛穿過來六年的溫明蘊,還沒經曆過古代結親的毒打,自信地認為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她為了哄騙娘親,還說好聽話。

“娘,小孩子就不能求姻緣了嗎?俗話說心誠則靈,我六歲的時候就求姻緣,說不定月老看我天賦異稟,乖巧可愛,直接牽上好紅線。”

何捷當場被她這厚顏無恥的說辭給堵住了,也幸好那天溫博翰還在加班,沒聽到他小女兒這般不要臉的話,不然又得一頓訓。

何捷拗不過她,還是帶著她去買了河燈,在提出要幫溫明蘊寫願望時,遭到了強烈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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