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自從程國公說出那句話之後,大家都愣住了,就連九五之尊都沒維持住帝王喜怒不形於色的格調,臉上露出幾分驚詫的表情來。
“趙氏,程國公此言當真?”皇上回過神來,立刻向趙雅茹詢問。
實際上他不該稱呼她為趙氏,畢竟她早已嫁為人婦,要麼跟方才一樣,喊她將軍夫人,要麼就稱呼她為程趙氏,隻是九五之尊內心裡還是不情願。
“國公爺大概是老糊塗了,臣婦不知此言從何說來。”趙雅茹完全不認。
她的話音剛落,程國公就冷笑出聲,語氣極近嘲諷地道:“江揚趙氏,也不過如此,終究是個怯懦婦人,我那大兒子都把你坑成這樣了,不知道從哪兒抱回來的野種,替換你的親兒子,霸占他的身份地位,以及程家的教養,你竟然還能忍?”
“皇上,程國公當真是糊塗了,臣婦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還請您找個太醫幫他瞧瞧,好好的人突發癔症。”趙雅茹臉上的神情不變,隻在一開始露出驚訝之後,很快便恢複了大家風範。
“皇上,趙氏已經完全丟失了趙家女的氣度,變得與一般蠢婦一般,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完全受了程宗然的擺布。老臣是有證據的,否則怎麼會輕易說出這種話來。”程國公奚落幾句之後,並不和她多糾纏,隻是衝著皇上拱手。
趙雅茹聽到他前半句話,身體頓時一僵。
這個老東西真的很懂如何往她的傷口上撒鹽,直接諷刺她不配為趙家女。
“你有何證據?”皇上親自詢問,都不用一旁的薛德代勞了,很明顯已經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證人就在宮門口,還請皇上允許傳召她進宮。”程國公立刻請命。
皇宮規矩森嚴,沒有九五之尊的允許,他根本不可能帶人進來。
不過為了避免消息泄露,讓程亭鈺早作防備,所以他連帶人都小心翼翼,並不敢提前報備。
“傳。”
皇上一聲令下,薛德立刻安排人前去領證人。
“證人覲見。”
很快人便被帶來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年老婦人走了進來,她第一次進宮,還是直接麵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拘謹。
進殿之後,兩腿發軟,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行了個五體投地的跪拜大禮,隻是姿態醜陋。
如果她不是程國公找來的證人,恐怕就要以殿前失儀治罪了。
“這是何人?”皇上明顯很不高興。
這樣一個粗鄙婦人,簡直是傷了他的眼。
實際上這種案子也無需他親自審問,直接交給大理寺便可,但是偏偏涉及到趙雅茹,這就讓皇上丟不開了。
“回皇上的話,這是當初給趙氏接生的穩婆之一,田婆子。”
“田婆子,當著聖人的麵,你把你當初接生趙氏所聽所見,全都說出來,若是有一絲隱瞞,你全家都人頭不保。”程國公自然不敢指望皇上來問,馬上揚高了聲音嗬斥道。
田婆子打了個哆嗦,一直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就這麼以佝僂的姿勢開始回話。
“俺說——”她一張口帶著幾分鄉音,口齒也不清楚,顯然是老得牙都掉了,而且自稱也錯了,程國公的眼皮跳了跳。
雖說進宮之前,派人教過她規矩,但是顯然這老婆子沒見過什麼世麵,一進宮之後被森嚴的氣氛影響,早忘得一乾二淨。
程國公馬上輕咳一聲,提醒她:“田婆子,你胡唚什麼,規矩呢?”
“皇上,這老嫗是啟水鎮雲頭村的一名村婦,機緣巧合下,三十四年前曾經給趙氏接生過。”他介紹了幾句,用來緩解田婆子的恐懼感。
“無妨,讓她說吧,朕聽著。”皇上擺擺手,一副大方的模樣。
或許是坐在龍椅上的男人,一直沒有出聲責怪,又或許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田婆子想起程國公許諾的重金,頓時膽子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