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等聽聞聖駕遭遇黑熊突襲,立刻領人趕過來,哪裡知道半路上被一群黑衣人阻攔,遭到劇烈攻擊,那群人身法詭異,分明就是不想臣等及時救駕。”領頭者立刻解釋道。
皇上原本處於盛怒之中,一聽此話頓時皺緊眉頭:“阻攔者是何人?”
“那群人身手了得,侍衛們僅留下兩人,但是沒等逼問,他們就服毒自儘了,毒囊還都藏在了嘴裡,這明顯是死士所為。”
“救駕來不及,被人絆住腳偏偏連人家是誰派來的也不知,朕要你們何用?還是說你們就是故意為之,等著朕出事,你們好造反?”皇上怒斥道,這會兒顯然是動了真怒。
“皇上息怒,既然有人提前攔住臣等,那必然是存了私心,不想臣等來救駕,免得壞了他們的好事兒。隻要查一查,此事對誰有利,基本上就可以圈出嫌疑人了。”
這幫人來之前顯然是想好了退路,連推脫的借口都考慮清楚了。
皇上皺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救駕來遲,朕遭受伏擊,能有誰受利了?”
“敢問皇上,是誰救駕成功了?”
這群人此話一出,頓時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皇上頓時沉思起來。
“薛德,你把事情和他們說一遍。”皇上擺擺手。
薛德立刻開口,從黑熊出現開始說起,其中麗妃的尖叫,北魏人的出現,最後被一群少年們救駕,這些過程他基本上都提到了。
哪怕這些救駕來遲的臣子們沒有親眼瞧見,但是聽到薛德的口述,也仿佛身臨其境。
“皇上,及時敢來救駕的兩撥人馬,分彆是北魏使團,以及這群半大小子。隻要派人詢問一番,他們是如何得知此事,又何時趕過來,就知道情況究竟如何。”世家領頭的正是蔡侯爺,他此刻開口,分量自然不輕。
一直沒說話的北魏人,聽到此話,瞬間待不住了,當場開口質問。
“蔡侯爺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我們,這是你們大燁朝的事情,我們隻是偶然路過,見到大燁皇帝有危險,想著兩國邦交,才上前來幫忙,怎麼這會兒什麼好都沒落下,反而要沾上一身腥?”葉利揚據理力爭,他氣得臉色都紅了。
“王子殿下,請稍安勿躁。我也隻是說可能,況且把事情問清楚,正是要還你們一個清白。您方才說偶然路過,我記得你們北魏使團駛入林子的方向不在此處,為何會兜到這裡來?什麼時候趕到的,是剛到就出手相助,還是看了一會兒,等到什麼時機才露臉?”
蔡侯爺之前在刑部當過差,如今顯然是職業病犯了,直接就開始盤問起來,好戲真把他們當成了犯人。
“我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有什麼資格審問我們?況且我妹妹也在此,若是稍微遲疑,她都可能喪命於熊口,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找什麼時機?”葉利揚沒有正麵回答,但是他的手心裡卻開始冒汗。
隻不過剛交鋒一次而已,他就感到這位蔡侯爺的難纏,難怪那些世家和朝臣們勾結,最後把對付葉麗莎這樣的大事兒交給姓蔡的。
溫明蘊被五公主安頓在一棵樹下,旁邊有宮女奉上一杯熱茶,她捧在手心裡,慢悠悠地看戲。
在她看來,這位蔡侯爺是難得的聰明人,明明他們救駕來遲,理虧的人是他,但是此刻他卻成功轉移了關注點,把局麵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
甚至還把黑鍋扣到了北魏人頭上,是個很會帶節奏的人。
蔡侯爺一聽他如此問,眉頭瞬間挑起,直接話鋒一轉逼問起了葉麗莎。
“麗妃娘娘,在黑熊來臨之際,大家都忙著逃亡,為何你一直驚慌尖叫,甚至幾次摔倒?您是否在拖延時間,想要拖到危險的境地,給北魏使團創造救駕的機會?”
他一連提出幾個問題,雖然說此話的時候,他低著頭看起來態度恭敬,但是光聽他那咄咄逼人的口吻,就知道低姿態隻是裝樣子的。
“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問本宮這些話了?”葉麗莎嬌叱一聲。
五公主立刻嗤笑一聲:“怎麼,你是做賊心虛不敢回答了嗎?”
“誰做賊心虛了,我隻是覺得此人甚是無禮,皇上還沒把此事交於他,他就開始隨意提問,誰給他的權利,這分明是藐視皇上。”
“行了行了,彆扣大帽子,你跟誰學的,凡事都扯上父皇。蔡侯爺對父皇恭恭敬敬,何來藐視一說,他最多藐視的是你。你既沒為大燁做出什麼貢獻,還在方才逃命之時拖後腿,險些連累父皇,藐視你那不是應該的嗎?你委屈個什麼勁兒!”五公主不想聽她扯虎皮,直接打斷,並且還是一通輸出。
不等麗妃向皇上撒嬌,皇上就已經開口了:“麗妃啊,你有什麼就說什麼,此事非同小可,乃是牽扯到謀害朕。蔡侯爺之前在刑部待過,他不會冤枉好人的。”
葉麗莎一聽此話,頓時心中一緊,但是麵上卻不敢暴露分毫。
“剛開始我是太害怕了,那頭熊冒出來的太突然,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熊,而且那熊來勢洶洶,一出現就殺死不少人。但是後麵我不是故意摔倒的,完全是被這個女人拖了後腿。”
她抬手一指,直接指向喝茶看戲的溫明蘊。
溫明蘊微微發懵,好家夥,她隻是想坐山觀虎鬥而已,萬萬沒想到,最後還是被牽扯上了。
“冤枉啊,我見麗妃娘娘一直拖後腿,不停大喊大叫,引得那熊更加癲狂了。她還總賴在皇上身邊。我知道皇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在場的人估計都活不了,我不想死。就把麗妃娘娘拽了過去,讓五公主領人保護皇上,免得被麗妃拖累死。反正我隻是個重病之人,隨時都可能進棺材,拿我一條命換得皇上安全,死也值得。”
溫明蘊立刻放下茶盞,做出一副驚恐萬分的表情,喊了一聲冤枉之後,就開始滔滔不絕描述自己當時的心理狀態。
當然這其中,她美化得有些過分,不僅踩了葉麗莎幾腳,還彰顯自己的大公無私。
“可是麗妃娘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比我一個病弱女子還要膽小,一個勁兒地尖叫,生怕那頭熊找不到她一樣。而且麗妃娘娘極其不聽話,皇上都讓我們分頭跑了,不要聚在一起,分散熊的注意力。可麗妃娘娘就要往皇上那邊跑,還要撲上去。”
“我想著,在那種環境下,她要是把皇上給撲倒在地,那不是現成的靶子嘛。跑都跑不了,熊看見了肯定特彆開心,哎呀,還有人專門躺在地上,這是把菜燒好了喂到嘴邊啊。我當時看見了,就直接將麗妃娘娘拉了回來,不能讓她給皇上添麻煩了。”溫明蘊學熊說話的時候,還故意放粗了聲音,簡直惟妙惟肖。
彆說葉麗莎氣得七竅生煙,就連蔡侯爺都忍不住抽搐著嘴角,這位程夫人的思維真夠敏捷的,在那種危險的時候,還能替熊考慮。
“但是麗妃娘娘太重了,直接把我撞翻在地,我們倆就在地上滾了幾圈。我也滾了,絕對不存在麗妃娘娘所說的故意拖累她。我說的這些話,周圍的侍衛都能作證。”溫明蘊說到這裡,還委屈地撇了撇嘴,似乎在嫌棄葉麗莎太重,結果把她也連累了。
“大膽,你竟然敢說我胖?”葉麗莎氣得咬牙。
溫明蘊被她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對上她那惡狠狠的視線,不禁縮了縮脖子,顯然很害怕葉麗莎。
“民婦說錯了。不是麗妃娘娘重,而是我太病弱沒力氣,承受不住這樣的撞擊,沒穩在原地。”她立刻改口,完全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溫明蘊,你彆裝一副病弱的模樣了好吧?你之前就露餡了,就你那繼子要被熊拍死的時候,你直接推開我,差點讓我嘔出一口血來,那麼大的力道,何來病弱之態。我看你都能和那頭黑熊比劃比劃了!蔡侯爺,你可不要聽信她的一麵之詞,這個女人最會裝腔作勢扮可憐!”葉麗莎大聲叫嚷著。
她恨不得使出洪荒之力,撕開溫明蘊的假麵。
但是她還帶著傷,這麼聲嘶力竭的吼叫,就導致她身上的傷口都跟著疼了起來,當場又哼唧起來。
“嗬,葉麗莎,你才彆裝了好吧?你方才那叫聲,都夠再引一頭熊過來了,中氣十足,這會兒喊完知道露餡了,又開始疼得叫喚,你覺得誰會信啊。蔡侯爺,你要擦亮眼,有些人自小就會撒謊搶劫,無惡不作。”五公主沒好氣地冷笑一聲。
她對著葉麗莎說話的時候,都是在陰陽怪氣,極近嘲諷之能。
“皇上,麗妃娘娘隻是一時情急,她並不是裝的,方才她摔得有多重,大家有目共睹。若是不信她的傷勢,待太醫過來,一查便知。”葉利揚眼見妹妹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立刻開口相助。
“王子殿下所言甚是,皇上,民婦摔得比麗妃娘娘還重,待太醫來了,可以一同檢查。”溫明蘊緊跟其後,不僅讚同了葉利揚的話,還表示自己也不怕被查。
她眉眼低垂著,看起來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實際上這態度幾乎可以稱為挑釁。
說得跟誰沒受傷一樣,她受的傷隻會比葉麗莎還重,哪怕沒傷,她也會裝出來。請太醫來,她才不怕呢!
“至於娘娘所說民婦一把推開她,力大無窮這些話實在有失偏頗。民婦真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女子,當時民婦都快被麗妃娘娘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人在快要被憋死的時候,總會生出求生的本能,奮力推開她想要喘上一口氣。民婦所說的這些,周圍的侍衛們都可以作證啊,絕無虛言。”
她勉強爬起來,跪倒在地,給皇上行了大禮,無比真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