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如何是好?”溫明蘊皺著眉頭問道。
程亭鈺拍拍她的手背:“按兵不動,盯著程家這點家產的,可不止太子一黨,其他皇子自然也是如此。就算不稀罕我們程家的東西,但其他皇子也不會輕易讓太子得到這好處,定然是想破壞。”
“其中與太子爭得最凶的就是大皇子了,我們要去找娉婷幫忙?”溫明蘊順著他的話說。
大皇子與五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要想遏製大皇子的行動,自然得去找五公主,同樣的皇上如今還沒離世,太子也不敢對五公主如何,否則若是五公主告狀,皇上這臨終遺言說不定就有可能對太子不利。
“夫人說得是,若是方便,還得拜托夫人寫封請柬,邀請五公主來府中商議。”程亭鈺點頭,語氣懇切地道。
溫明蘊沒有立刻答應,她皺了皺眉頭,神色之間似乎有些擔憂。
“我請她過來自然是沒問題,但這涉及到奪嫡大事,牽扯上她隻怕會很麻煩。你今早把薑老頭兒請了過來,他怎麼說,皇上的病情究竟是真是假,還能控製得住嗎?”
以她和五公主的交情,自然是想什麼時候邀請都可以,但是她也替好友擔憂。
諸多曆史表明,公主弄權基本上都沒好下場,哪怕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也沒用,到了權力麵前,那點親情就顯得尤為單薄了。
況且皇上要是駕崩了,那個位置就換成了兄長,那可不算什麼後台,說不定還要來進行清算。
溫明蘊承認自己偶爾利用五公主,但那不涉及到原則,牽扯上奪位的事情,一切就變得敏感起來,她不能置娉婷於危險之地。
“娉婷豢養麵首,日後待哪位皇子登基,這就是現成的把柄,隨便下道聖旨就能囚禁她,甚至再潑一些更離譜的臟水,直接要了她的命,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我不能因此將她陷入得罪未來皇帝的險境。”她越想越覺得後怕,奪嫡麵前無小事,什麼都會被放大。
而且像這種幾個皇子火拚奪位的,新皇登基之後,必然是要進行清算的。
“不會,皇上活得好著呢,未來皇帝也不會清算她的。”程亭鈺語氣鄭重地回答了她的話。
溫明蘊抬頭,與他對視一眼,男人臉上的表情相當認真。
他這明顯話裡有話,再結合他的真實身份,像是一種宣告一般。
溫明蘊沒有繼續問,隻是點頭應承:“行,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回去之後我就寫請帖。”
“不問了?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男人眨眨眼,方才兩人對視的時候,他分明看出溫明蘊眼神裡的好奇,可是她卻戛然而止了,讓他這心底還有些不得勁。
“知道太多對我沒好處,等未來皇帝確認了,如果那時候還有機會,你再慢慢告訴我唄。”她搖頭拒絕。
哈,她雖然很八卦,但是不代表連這種事情都得問,若是程亭鈺都告訴她了,那就代表她很難從他的船上下來了。
若是程亭鈺混得不行,她可不要舍命陪君子,得在船沉之前跑路。
***
第二日,五公主接到請帖之後,興衝衝地趕了過來。
“如意,你這麼急著請我過來,是不是用過春香丸了,快說說,是什麼感覺?你家瘟雞是不是突然猛如老鷹?”五公主剛進門,就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結果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屋內坐著兩個人,顯然夫妻倆都在。
“哎,你也在啊。看樣子是真的用了,兩口子留下來分享嗎?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呢!”她看到程亭鈺的時候,微微一驚。
這話說得雖然不好意思,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害臊的表情,甚至雙眼冒光,眼神一直在二人身上掃視著,恨不得把他倆給盯穿了。
溫明蘊輕咳一聲,她恨恨地瞪了程亭鈺一眼。
果然男人的話不可信,明明之前他還說擺平春香丸這事兒,保證下回五公主不再提起這事兒,結果這人還沒到,春香丸就先甩過來了。
程亭鈺摸了摸鼻子,他這不是正要解決此事嘛。
“不是春香丸的事情,是正經事兒,娉婷你先和他聊著,我在馬場等著你。許久不騎馬了,心裡還有些想得慌。”溫明蘊邊說邊站起身,直接要往外走。
不過她還沒離開幾步,胳膊就被五公主給拽住了。
“什麼正經事,還有你不能聽的?如意,我可告訴你,你不要像其他人家的夫人,一聽說正經事,就讓女人回避,好似隻有男人才能決斷似的。你是當家主母,這個家的女主人,就算是涉及到朝堂之事,你也有權知曉。”
五公主滿臉不讚同,忍不住提點道。
她雖然沒接受皇子們的教育,但是作為皇上最寵愛的女兒,平時所見所聞並不隻是後宮那些事兒,相反兒時還會被留在殿內,聽一耳朵朝事。
她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大臣,並不是所有臣子都聰慧有加的,實際上有些又蠢又不知變通,父皇批閱奏折的時候,可是罵過不少次。
那時候她就在想,這些所謂協助父皇治理天下的朝臣們,許多看起來還不如宮裡的妃嬪們聰明呢,她們之前被困在後宅之中,所受的教育也多是女戒女則,可是謀害起人來,卻能兵不血刃,甚至不少聰明的妃嬪還能全身而退,哪像這些被父皇責罵的臣子們。
五公主跟在皇上身邊,見識到了諸多世麵,可是她又被這個時代的封建思想禁錮,憑借一己之力無法正麵掙脫出來,所以行事作風才會怪異。
偶爾看起來十分新潮叛逆,突破禁錮,比如此刻她說的話;但無人教導她該如何真正抵抗,總是叛逆不在點上,隻是在情-欲方麵放縱自己,認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也同樣可以。
“再說既然是請我過來,必然是程家有求於我,這還是我看在你的麵子才答應過來的,否則光憑瘟雞他也搭不上這關係。你不要回避,就光明正大地留下來聽,讓他知曉誰才是這個家最強的底氣!”五公主說得頭頭是道。
程亭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們,聽到五公主這番慷慨激昂的話之後,更是直接抬手鼓起掌來。
“公主殿下說得對,我之前就讓夫人留下,她偏不願,像是要遭受什麼酷刑一樣,煩勞公主殿下勸勸她。”他頗為鄭重地囑托。
五公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完全就是在懷疑他裝相,肯定是在騙自己。
“如意,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是不是程亭鈺私底下欺負你?當著彆人的麵兒,他裝出一副溫和親切好說話的模樣,但是等彆人都走了,他就原形畢露,說一些難聽話刺激你?”五公主麵露擔憂地問道。
她可太了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了。
“不是。”溫明蘊連忙擺手,她湊到五公主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娉婷,這是程家的事情,我摻和的太多,要是到時候程家倒台了,我連跑都沒法跑。像這種正經事我都不清楚,以後若想抽身,讓他簽下和離書,我就能瀟灑離去,多好。”
五公主眨了眨眼,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但是等了片刻,立刻麵露欣慰的笑容。
“你說得對,不過你若想聽留下即可,到時候我以勢壓人,幫你索要和離書,他不敢拒絕的。”五公主也湊到她耳邊,輕聲細語地道,滿滿都是底氣。
她們倆當著程亭鈺的麵兒,說起了悄悄話,雖然聲音都壓得極低,但是程亭鈺耳聰目明,聽得那是清清楚楚,隻字未落。
“還是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那你去馬場等我。”五公主點頭,沒有強求。
溫明蘊快步離開了,像是後麵有人追似的。
程亭鈺頓時無語,她究竟對他多沒信心,生怕聽到不該聽的秘密。
“說吧,什麼正經事?我倒是要聽聽,你們程家還有什麼事兒,如此重要?值得讓如意特地寫請帖,把我從宮裡請出來。”
溫明蘊不在場,五公主的語氣一下子就變了,不再是溫和可親的模樣,直接挑了把椅子坐下,下巴輕抬,一副閒散隨意的模樣。
“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公主聽我慢慢說。”他鄭重開口。
五公主撇撇嘴,一聽這話,頓時心底湧起幾分厭煩,估計又是為了名利相求,明明之前程瘟雞不這樣啊,他一向對名利沒什麼欲-望,這會兒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你長話短說,如意還在馬場等我,本宮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浪費!”她沒好氣地道,決定殺殺他的氣場。
“夫人身體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平日裡吹多了風都會病倒,更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吐血——”
程亭鈺剛起了個頭,五公主就不耐煩地揮揮手,沒好氣地道:“如意身子不好,我比你清楚。你如今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不會是嫌棄她了吧?你可彆忘了,你自己也是個病秧子,如意都還沒嫌棄你呢!”
“程某從來沒嫌棄過她,能與她做夫妻,心中歡喜還來不及。”
“那你這什麼意思?是想通過敘述她的不幸,勾起本宮心中的垂憐,然後幫助你加官進爵?”五公主語氣不善。
她的眼睛輕輕眯起,心中已然湧起無數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