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純本打算跟蝙蝠俠聊兩句的,來都來了,不打個招呼顯得不禮貌。
轉念一想,她現在用的是BB的身體,代入BB的思維,看到關於傑森的資料後,她內心大概不會有太大的波動。
倒是可以偽裝成我讓BB傳達我的意思,但太麻煩了,而且蝙蝠俠過於敏銳,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揪住小辮子。
說多錯多,最後源純乾脆一言不發,隻對著全神戒備的一家五口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隨後就靈子化消散在空氣中。
“不是切斷電源了嗎?她是怎麼冒出來的?”達米安懷疑地問。
迪克遲疑地說:“可能是在斷電前就入侵了,斷電後走不了了?”
“不,她的痕跡消失了。”提姆給電腦來了個全麵殺毒,卻完全找不到源純殘留的任何蹤跡,似乎她就是閒得無聊,隨意來轉轉。
“是你技術不行吧?讓我來。”達米安擠開提姆。
提姆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冷靜……然後他突然想起件事,瞬間臉色蒼白,無法冷靜了。
“她看到你們的臉了。”提姆的聲音中透著死一般的平靜。
事發突然,布魯斯和迪克匆忙趕來,沒來得及換上製服。達米安還不被允許參與夜巡活動,以前也沒有掩飾長相的習慣。隻有一直窩在蝙蝠洞的提姆穿了全套的裝備。
但有什麼用呢?爹、大哥和弟弟都掉馬了,他當然也跑不掉。
“啊……這可不妙……”迪克輕輕抽了口冷氣,目光忍不住飄向布魯斯。
穿上製服,成為超級英雄的第一天起,迪克就考慮過身份暴露的情況。
考慮的結果是還好,在他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隔壁複聯好多超英的身份都是透明的呢。
但蝙蝠俠不行,哥譚市的情況太特殊了。一旦蝙蝠俠等於布魯斯·韋恩被直接證據證實,迪克想象不到他會遭受到怎樣瘋狂的報複。
“怎麼辦?”提姆輕聲問。
最可怕的不是已經暴露的敵人,而是潛藏在暗處,連真實目的都摸不清的對手。他們不知道迦勒底出現在哥譚到底想做什麼,連防範都無從下手。
“我會處理的。”布魯斯平靜地說。
比起兒子們,可能受到最大傷害的布魯斯反而是最鎮定的那位,從他的眼神和表情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波動,似乎掉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跟“中午吃什麼”沒太大區彆。
“儘量不要出門,”布魯斯對提姆和迪克說,“或者可以結伴行動。”
“那你呢?”迪克露出不滿的神色。
“父親!”達米安難得對迪克的觀點表示讚同,他三兩步追上布魯斯,“您要去哪兒?請帶上我!”
布魯斯停下腳步,靜靜地注視著達米安。親生的小兒子有著一副跟他年輕時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容貌,就連神情就那麼相似。擰起來的眉毛,倔強的眼神,眼底蘊藏的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淡淡期待與渴望……
沉思片刻,布魯斯抬起手,輕輕拍了拍達米安的肩膀。
“留在家裡。”簡短的發言後,他堅定地走向黑暗中。
達米安那張尚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鼓了起來,像吸飽水的河豚。如果是迪克或提姆對他說這句話,他絕對當場拔刀砍過去,嘗試以武力值打破可笑的年齡權威。
但發出命令的是他尊敬的父親,他能怎麼辦呢?
“迦勒底是吧?我會查清楚的!”達米安氣哄哄地走了。
除了蝙蝠俠之子,他還是刺客聯盟的少主。作為一個成立數百年的組織,刺客聯盟的資源在某些方麵可比韋恩集團和正義聯盟靠譜多了。
阿爾弗雷德跟了上去,“達米安少爺交給我。”
迪克歎了口氣,“辛苦你了。”
蝙蝠車咆哮著衝出軌道,蝙蝠洞裡隻剩下迪克和提姆兩個人。
“我覺得他心裡有數,”迪克把目光從蝙蝠車離開的位置收回來,拽了把椅子坐在提姆身邊,“但是他什麼都不說。”
“不管迦勒底是什麼來路,事情的嚴重性都不會改變分毫。”提姆把關於迦勒底的全部線索都調了出來,密密麻麻鋪滿整個電腦屏幕,他一目十行地瀏覽這些信息,在腦海中將其重新整合,排列出各種可能性,“BB的入侵肯定有目的,她想找什麼資料呢?”
“黑麵具?”迪克也在思考,“黑麵具昨晚剛剛襲擊過冰山俱樂部,迦勒底和紅頭罩肯定會報複他。”
“但那不像黑麵具的手筆,而且黑麵具一直以來針對的目標都是紅頭罩。”提姆輕聲呢喃,“黑麵具……讓我看看黑麵具現在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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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純睜開眼,看到傑森正坐在她旁邊,還朝她張開了手臂。
“什麼意思?”源純扶著沙發靠背坐起身,茫然地問。
傑森眨眨眼睛,“要抱一下嗎?”
源純:“……”
她立即明白了什麼,直接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傑森給了源純一個大大的擁抱,他將下巴抵在源純的肩膀上,側過臉在她耳畔輕聲說:“也沒有很久,昨晚你睡了之後吧。”
他把紅A做的那桌子飯都吃完了,撐得肚子滾圓,根本睡不著,乾脆爬起來乾活。
其實在得知自己名叫傑森·陶德,曾經是二代羅賓後,很多過去被迷霧籠罩的線索瞬間都變得清晰起來了。
傑森·陶德的死因不好查,二代羅賓的死因在哥譚裡世界卻並非秘密。
雖然沒有實錘,但經曆過那段黑暗時期的反派們,心裡多多少少都猜到真相了。
傑森毆打了不少人,在他們支離破碎的言語中逐漸回想起被塵封的真相。
他以為自己會非常憤怒,會立即找到蝙蝠車把老頭子連人帶車炸上天,會揪出那個可笑的代替品揍他一頓,會衝進阿卡姆把小醜拖出來,用撬棍毆打他,將他打得奄奄一息再弄死……
但傑森並沒有,他隻是找了座高樓,靠著一隻飽受風雨侵蝕的滴水石獸,坐了整整一晚上。
過去十九年的人生在他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回——
他想起破敗的犯罪巷,想起偷蝙蝠車輪胎被蝙蝠俠逮個正著,想起熱氣騰騰的漢堡;
他想起奢華古典的韋恩莊園,想起書房淺淡的墨香,想起阿福做的飯;
他想起在哥譚林立的高樓間飛翔的刺激感,想起親手抓住罪犯的成就感,想起……撬棍打在身上時的劇痛。
最後一塊拚圖被按進殘缺的回憶中,他完全理解了失憶前的自己到底在憤怒什麼,到底想對蝙蝠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