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挖了,碼頭要塌了。”阿爾托莉雅憋了幾秒,還是忍不住說道。
長著無數眼珠、令人看一眼就大幅度掉san的觸手們從蓋提亞的衣擺下鑽出來,朝著四麵八方湧動,一股腦兒地鑽入地下,一副不掘地三尺誓不罷休的架勢。
聽到阿爾托莉雅的抗議,蓋提亞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璀璨如融金般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源純的從者們多種多樣,有的是她直接從池子裡隨機撈出來的,有的是她在各個特異點和異聞帶與其結緣後指定召喚的,還有一種是蓋提亞。
沒錯,蓋提亞一位從者就代表了一個類彆。
迦勒底的從者不全都是秩序與善陣營,有相當一部分從者的屬性是惡和混沌,比如幾位極度危險的尚未成長為完全體的Beast。能讓他們心甘情願,至少表麵上心甘情願簽訂契約,也能從側麵說明,源純的實力很真的很恐怖。
作為人理燒卻的罪魁禍首,蓋提亞的危險級彆更是其中翹楚,完全體的憐憫之獸持有名為“反召喚”的固有技能,在此技能的影響下,他能夠免疫所有英靈的攻擊。
除了那一位。
曾經的魔術王所羅門,如今的迦勒底醫生,羅瑪尼·阿其曼。
他發動了屬於所羅門王的第一寶具,將自己曾經建造的偉業、締造的奇跡、創造的魔術全部舍棄,從英靈座上徹底消失,從而打破了蓋提亞存在的證明。
理論上來說,做完這些的羅曼醫生不可能還活著,否定了自身的他會化為靈子徹底消散在天地間。之後不管是他還是蓋提亞,都絕對不會出現在池子裡,被哪個幸運兒抓出來。
可最終的結果,是瑪修拖著神情恍惚的源純,源純抱著昏迷的羅曼醫生離開了冠位時間神殿,蓋提亞則成為從者,老老實實留在了迦勒底。
此結果令全迦目瞪口呆。達芬奇咬著筆杆子,對著空白的稿紙愁到頭禿。人理燒卻式被阻止是天大的好事,但世界恢複正常後,時鐘塔那邊就馬不停蹄地派人來問責迦勒底,她得在不暴露源純令她陷入危險的前提下,把一切經曆寫成報告提交上去……這要怎麼寫嘛!
達芬奇問源純,冠位時間神殿裡發生了什麼,源純呆呆地搖頭,說不記得了。
達芬奇又去問瑪修,瑪修說她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竟然活了下來,但她清醒之後事情已經結束了,她什麼都沒看到。
達芬奇連續碰壁,實在沒辦法,咬咬牙去找了蓋提亞。蓋提亞一聲不吭,亂七八糟的觸手們從他的衣擺下鑽出來,毫不客氣地把達芬奇趕走了。
達芬奇氣得直撓牆,在休息室門口大聲威脅蓋提亞,說等源純的精神恢複正常了,她要去吹枕邊風,讓源純把他分解成金方塊。
本以為蓋提亞會繼續保持沉默,但他竟然說了一句:“可以,但他也會消失。”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達芬奇當然能聽出來這個“他”說的就是羅曼醫生。
達芬奇精神一振,繼續追問,但接下來不管她說什麼,蓋提亞都不搭理她了。
再後來是一段難得安穩的時光,不過沒多久,地球白紙化降臨,迦勒底又踏上了拯救人理的旅途。
直到現在,一切塵埃落定,羅曼醫生仍然是昏迷的,他沒有死亡,可一直保持這種狀態,似乎跟死了也差不多。
想起那位笑容靦腆的粉毛醫生,阿爾托莉雅無聲地歎了口氣,認真訴說自己的理由:“你這樣會破壞靈脈的,這是master的城市。”
根據梅林提供的信息,以及降臨後自身感知到的情況,阿爾托莉雅自然而然把哥譚市看成了源純的地盤——整座城市到處都充滿了源純留下的痕跡,她毫不懷疑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源純能直接把城市改造成大型魔術工房甚至是神殿。
既然是master的地盤,那當然要好好維護,破壞靈脈是不行的,會給master造成嚴重的損失!
蓋提亞皺起眉,似乎想解釋什麼,但又不太想說話。
“破壞了也沒什麼不好吧。”就在這時,溫潤柔和的女聲響起,語氣中透著股似有似無的媚意。殺生院繞過廢墟,款款而來,她在泳裝外披了件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明顯是男款的黑風衣,衣擺隨著她的步履在線條流暢的小腿處搖曳,襯得膚色更加白皙。
“什麼意思?”阿爾托莉雅不吃殺生院這套,直白地說,“我不覺得這是好事。”
靈脈資源對魔術師的重要性堪比油田之於普通人,一旦被破壞,基於此地構建的魔術基盤也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呃這麼說對源純似乎沒什麼影響,畢竟她……
阿爾托莉雅的眼神飄移了一瞬,但很快變得堅定。那也不行!怎麼說都是master的財產呢!
“這座城市的靈脈質量本來沒有這麼高,”殺生院抬起手臂,手腕旋轉,似乎在打撈什麼東西,她眯起眼睛,與蓋提亞十分相似的金色眼眸中綻放著寒意,“是被喂成現在這樣的。”
“你看到了什麼。”蓋提亞忽然問。
殺生院嘴角勾起,露出溫柔的微笑,“什麼都沒看到,隻是猜測而已……我的眼睛不如你。”
冠位魔術師所羅門王的眼睛可以看穿過去與未來,再加上羅瑪尼與源純之間的特殊契約,導致與羅瑪尼命運相連的蓋提亞想屏蔽都不行。
“到底有什麼事,可以直說嗎?不要打啞謎了。”阿爾托莉雅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緩緩收攏,類似的謎語人行為莫名讓她想起梅林,然後就控製不住的拳頭硬了……
“從源頭截斷這場混亂,”殺生院說,“master的目的是聖杯,那就把它挖出來唄。”
風情萬種的女人笑著拍拍手,“把聖杯獻給master,她會很開心吧?”
阿爾托莉雅:“……”不還是謎語人嗎!謎語人滾出哥譚市啊!
“那個……你們……”戈登局長從差點兒報廢的警車後探出頭,雙手握槍,神色戒備,“是從者嗎?”
剛剛他被阿爾托莉雅推開,不小心撞到了腦袋,短暫地暈了過去,醒來後發現多出三個陌生人,其中一位就差把“我是壞蛋”寫在臉上了,另一位雖然看著溫和端莊,但笑容莫名令人背後發毛,隻有救過他的女性渾身上下充滿了正直的氣息,一看就非常可靠。
“是,”非常可靠的阿爾托莉雅看了戈登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感謝你召喚了我,在混亂結束前,我會保護你的。”
年輕的少女臉上滿是認真,這令戈登感到有些彆扭,他搖搖頭,“不需要……能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嗎?”
“說實話,我也一頭霧水,”阿爾托莉雅麵露無奈之色,“他們在商量順著靈脈把大聖杯挖出來……我還是先聯係一下master吧。”
殺生院笑眯眯的,蓋提亞則轉身就走,估計是打算換個地方繼續挖。兩人都沒反對阿爾托莉雅的舉動。
戈登不想把可疑分子放走,但蝙蝠俠和超人都對他科普過從者的危險之處,他一個人是怎麼也打不過的,而阿爾托莉雅又跟另外兩位認識且明顯關係可以,真要打起來,她不見得會幫忙。權衡利弊後,戈登保持了沉默。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殺生院朝阿爾托莉雅揮手告辭,跟上蓋提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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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丘林抄起法杖,把法杖當槍使,乾脆利索地敲暈了搶劫犯,掏出繩子熟練地將其捆起來扔到一旁。
降臨之後,庫丘林立刻通過與卡牌之間的聯係,得知了源純用他的身份做過的事。有了卡牌經驗的加持,庫丘林十分輕鬆地再度上崗,熟練地繼續過去的工作——配合夜翼和紅羅賓,抓捕並毆打犯罪分子,將他們扭送警察局。
“……雖然但是,這座城市的罪犯也太多了吧!”不知道製止了第多少起搶劫案後,庫丘林忍不住吐槽。
“哈哈,哥譚有點特殊……”夜翼尷尬地笑了兩聲。
庫丘林同情地看著夜翼,“辛苦了。”
夜翼:“還好還好。”
兩人邊尬聊,邊把被捆成粽子的犯罪分子們抬起來堆到路邊,等待警察們來收人。
紅羅賓坐在摩托車上,雙手在投影出的虛擬鍵盤上敲打著,尋找下一處需要清理的目的地。
始皇帝坐在路燈上,單手托腮,雙目微合,似乎在休息。
這場景實在跟寧靜祥和八竿子打不著,畢竟被製服的壞蛋們還小山似的疊了一堆呢,但看久了,又確實充滿了某種詭異的溫馨。
然而在溫馨之下,隱匿的暗潮正悄悄接近。
一道人影幽靈般潛伏在陰影中,無聲無息地飄過來。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聽不到聲響,也感知不到殺意,安靜得宛如默片。但生死一線之際,敏銳的第六感被觸動,庫丘林還是反應過來,下意識推開了夜翼。
隨即庫丘林立即意識到他犯了個錯誤,黑影的目標不是夜翼,而是他。
濃鬱得化不開的黑暗凝聚而成的巨大鐮刀從後方襲來,貫穿了庫丘林的胸口,準確擊中了他體內隱藏起來的靈核。
靈核破碎的聲音自靈魂深處響起,清脆得如同玻璃一寸寸裂開。
“誰!”始皇帝猛地睜開眼,輕柔的飄帶從袖中飛出,凝聚成巨大的水銀球,朝著黑影砸下。
黑影在接觸到水銀球前,像燃燒的蠟一般融化,滲入地下。
“……不見了。”始皇帝眉頭緊鎖,神情嚴肅,肉眼可見的魔力呈漩渦狀在他周身旋轉,化為仙人所著的羽衣。他從路燈上跳下來,快步走到庫丘林身前,寬大的袖袍垂落在他身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