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似乎已經完全被扯開了,而塞繆爾在這種時候,也可以恰到好處地選擇告彆。
對於貴族們而言那顯得十分重要、甚至勝過生命的名譽,在這種時候被楚見微十分微妙地保護起來。
在場的任何人恐怕都心照不宣。但也不會再提及一次小少爺當眾表白,但是被隱秘拒絕的事了。
楚見微一向考慮周全。隻是這次的體貼,卻並沒有被很好的接受。
小少爺的臉色微微泛白,在某一瞬間後,他忽然向前一步。
明明已經伸出了手,但是在即將觸碰到楚見微的時候,塞繆爾還是十分克製地收回了手指,指尖劃過了楚見微身上的魔法師袍。
少年人相當固執地盯著楚見微,他抿著唇,十分篤定地說,“首席,不是的。”
“我真心的愛慕著您——沒有和欽佩弄混。”
“這並不是仰慕造
成的錯覺……雖然我也的確很仰慕您。但是我很確定,這種‘愛慕’,從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了。”
塞繆爾認真地說道,“當然,你完全擁有不接受我的權利。可是我想過,除您以外,我不會選擇任何一名愛人。”
這幾乎是等同於,楚見微不接受他,他就終身不婚的宣言。
這對於一名親王的繼承人而言,是相當具有分量的承諾——並且涉及到的一些問題也不小。
楚見微很輕微地停頓了一下。
艾斯特親王臉上的表情,保持著一種短暫的平靜。
他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塞繆爾,在半晌後突然開口,“真是令人感動的承諾,一聽就像是那些年輕的小崽子們會做的事情。二十歲不到,就已經想好自己的一輩子了——可以說比我年輕的時候要‘勇敢’多了。”
很顯然,艾斯特親王的“勇敢”,用在這裡絕對不是某種褒獎的意思。
塞繆爾哪怕被諷刺了,也像是完全不在乎那樣。
他隻是平靜地注視著楚見微,金色的瞳孔當中像盛滿了最新鮮燦爛的蜂蜜一般,裡麵的愛意,粘稠的像隨時都能流淌出來那樣。
真摯、熱烈。
是少年人的一往無前。
“我願意承諾我的一輩子。”
塞繆爾說,“如果我變心的話,我願意給您,在我變心後殺死我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權利。”
艾斯特親王像是在注視著小朋友那樣,很不屑地發出了一聲冷笑聲音,說,“很不錯,雖然我覺得你的父親,塞繆爾親王,不會想聽到繼承人說出這種輕率的話。”
——隻要變心,就賦予另一人殺死他的權利?
這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的確是一種血腥又浪漫的誓言。
就是恐怕,隻有那些窮小子在哄騙著一名貴族和他相戀的時候,才會說出這樣肉麻而又不切實際的誓言太。
現在的艾斯特親王,更加覺得塞繆爾實在是很花言巧語的一名貴族——這個年紀出身的少年人,風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艾斯特親王之前倒是沒怎麼聽過塞繆爾家的繼承人有留戀花叢這樣的傳言,但是此時卻已經單方麵認定了對方,能說出這樣誇張的告白來,絕對已經是情場中的老手。
塞繆爾略微頓了一下,看著楚見微,手中的魔杖伸出,突然開始吟唱起一份韻律古老的魔咒。
像塞繆爾家這樣的古老魔法世家,當然也掌握著無數先今已經失傳的古老魔法。
其中就包括了這種,能用來締結契約的魔法。
這種魔法的上一次使用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在300年前,由人類的王族和獸人族簽訂下和平契約時所用到的契約魔法之一。
契約立成,幾乎沒有任何能夠解除的辦法。違約後的條件也極為的嚴重,會受到來自於血脈中的詛咒。
隻是這一次,用古老魔咒所簽訂下的契約,卻不是什麼莊嚴的兩族契約,而是用作一個少年人,對於他心愛之人的表白。
古老繁瑣的韻律被念誦而出。
依稀能解讀出塞繆爾所說的一些文字中,包括的一些發音——“承諾”、“愛意”、“死亡”,和“權利”。
那其中甚至包括了楚見微的名字。
在場的其他人,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了。
像是這種家族性流傳的魔咒,一般很難被人察覺其中含義,也難以被用非暴力性的魔法終止。
但是很巧合的,以艾斯特家族的家傳底蘊,也恰好知道一些有關這個魔咒的基礎。
在那一瞬間,連艾斯特親王的
臉色都略微有一些變化和詫異,而楚見微的反應就快多了。
他怔了一瞬間,立即在頭腦中搜尋可以用來中斷的魔法——伸出魔杖,念誦出的咒語打斷了塞繆爾那隻能用離譜誇張來形容的行徑。
楚見微的動作,已經十分的迅速了。
事實上,他中斷施法的效率也相當及時。要不然這時候的施咒已經完成了,塞繆爾大概也已經強行給自己加諸了一個可以讓楚見微隨時奪走他生命的強大契約魔法。
隻是這種強大的誓言魔咒,在說出口的時候,便已經蘊含有極其強大的魔力。現在哪怕被魔咒強行終止,作為宣誓者的塞繆爾,還是受到了魔法力的強大反噬衝擊。
他發出一聲悶哼,隨機便立即止住了自己的聲音。
胸口不停的震顫著,塞繆爾微微咳嗽著,唇角流淌出了一點鮮紅的血跡來。
那十分顯眼的溫熱血液,不斷地從唇角溢出,但此時的塞繆爾卻像是毫不在意那般,仰起頭,隻是牢牢地抬起眼盯著楚見微,那雙金色的瞳孔當中,完整地反映出了楚見微的麵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塞繆爾。”楚見微的語氣難得的十分冷冽。
塞繆爾還從沒有見過楚見微這麼生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