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灼熱燃燒起來的求生欲.望,在看見一些士兵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警惕的神情的時候,驟然被冰凍結住了似的,表情都僵硬在麵容之上。
在狂喜之後,他們也終於意識到不妥了。
對於他們來說,這支人類的隊伍是唯一的求生希望。可對於這支隊伍來說……卻不一定是要搭救他們的。
捫心自問,如果是他們,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碰到一股更古怪出現的難民,他們會怎麼想?
恐怕會把他們當成怪物吧!
何況他們的身上……
一時那些鷹嘴城民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之色。
他們的身體,被魔氣感染,的確已經不算是正常人了。
就算是回到故土,恐怕也不會有人再接納他們了。那些身體上魔化的特征,簡直比瘟疫還要讓人退卻三尺。何況是這些和他們非親非故的精銳士兵?
但既然見到了生存的希望,讓他們就這樣放棄的話,實在是太難了。
一雙雙圓睜的、濕潤的眼望著托諾城的軍隊們,他們的麵頰瘦骨嶙峋,眼珠似乎都要從中掉下來。
終於,在這群鷹嘴城民中占據代表者位置的人上前一步,他躬下了身體,無比謙卑地想要祈求——為了給這個群體中還算健康的城民們,祈求一個能活下去的機會。
就算是不讓他們跟著,也帶他們離開這片黑霧吧——離開魔物的威脅,和這不幸的命運。
然而,在代表開口之前,麵前那坐在魔獸上的軍隊總指揮官,已經翻身下來。利落的動作讓衣袍被風吹得發出了獵獵響聲,很是颯氣。
楚見微看著先一步走上前,微微垂首的蒼老城民,似乎是感受到了對方試探求助的意味,同樣聲音很溫和地開口,“我們是來自托諾城的士兵隊伍。”
相比起楚見微那個親王繼承人、又或者阿瑞格亞首席、禁咒法師這樣的身份,還是托諾城士兵的身份,更能拉進雙方的信任,也能讓對方第一時間意識到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那個膽子明顯要大一些的代表者,明顯慌亂無措了一瞬間,“啊”了一聲,像想起了什麼。
雖然托諾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連地圖上都不曾繪製。
但是作為托諾的鄰城的鷹嘴城,並且很長一段時間,托諾的貿易經濟往來都依附於這座鷹嘴城,鷹嘴城人也是和托諾城人做過許多次生意的。此時這些城民,當然也知曉托諾城的存在。
隻是原來那樣的小城市裡,居然有這樣精銳的士兵,和這麼厲害的魔法師?
他又沉默一瞬,下意識學著楚見微的介紹方法自述,“我們是鷹嘴城的城民。”
——鷹嘴城?
楚見微略一皺眉。
鷹嘴城應當在托諾城的防禦範圍內,既然托諾未被攻陷,那為什麼鷹嘴城的城民會流亡到這裡來?
也絕不應該是他們出城後走散了。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行裝也不統一,手空無一物,不像是主動出城後遇險的。
雖然這麼想著,但楚見微也差不多清楚他們的身份了。便對著這些人微一頷首:“現在的情勢不明,我無法送你們返回鷹嘴城。你們現在……願不願意和我們回去,暫留托諾?”
這些城民們都一時愣住了。
仿佛腦中受到一記重擊!頓時頭暈目眩,整個人都飄飄然的沒反應過來。
……他們聽見了什麼?
不能送他們回家,所以問他們願不願意跟著回到托諾城中?
他們可以離開這片該死的荒地,回到人類的城池裡去了?
隨便哪句話提出來,都像是他們在危機當中,因為極端渴望,生出的臆想。
天底下居然會有這樣的好事?
還有這樣的軍隊?
代表人頭暈目眩,但他的身後,已經是傳來一疊聲的應和。那些城民早已經忘了害怕,帶著泣音,胡亂地點頭:“願意的!願意的!”
“求求你們……”
“救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