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點”似乎隻是某些翻騰的黑氣,但仔細看來,和那些魔物倒是很有一點惟妙惟肖的共通之處。
在其他領兵的指揮官到來後,楚見微也不緊不慢地點了一下地形圖,讓所有人按序提出今日的發現。
“魔物的數量,似乎變得更多了。”
“……不止是這樣,它們當中的高等魔物的概率也在擴大,比之前更難解決。”
“但是它們似乎沒有和我們發生更多的衝突,要不然不會是現在的傷亡數目。”阿斯道,“簡直像是威脅性——突然變低了一樣。”
魔物當然不會突然改吃素了。
所以這樣反常的表現,實在是一件需要他們注意的事。
“或許不是變低了。”塞繆爾的指尖,輕輕地叩在桌麵上。他用非常輕鬆的語氣,講述了某個可怕的事實,“隻是在積蓄力量,等待最後的——”
不用塞繆爾說完,眾人心中也已經有章程了。
也一下子想到了某個極其糟糕的、惡劣的未來。一時間,唇微微抿緊,好幾位指揮官,都變得臉色難看起來。
說實在的,連他們都覺得,在數量如此之多的魔物、甚至是高等魔物的圍攻下。托諾城以這樣孱薄的兵力,和不知道是哪個時代傳下來的護城的魔法陣,居然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在是個奇跡了。
也不再將希望寄托於帝國趕緊發現異常,然後派出軍隊,將這些魔物全部剿滅了……事情恐怕不容他們這樣單純、樂觀的解決。說句難聽點的,外麵那些高等魔物的數量,已經完全足夠覆滅一個小國家了。
這根本不是普通級彆的災難——即便還有人心底不願意承認,但是也充分地認識到了這場噩夢的來源,根本就是深淵魔物重新回到大陸,發起的進攻和暴動的前奏。
在那樣嚴苛而可怕的未來麵前,似乎托諾城——這樣一個小國的覆滅,都是最微不足道的犧牲了。
在這種絕望的、對未來的想象當中,氛圍自然也跟著低沉了下去。指揮官們緊抿著唇,眉蹙的很緊。哪怕是阿斯,也難以露出平時的笑容來。他似乎在想象著某個場景,神色顯得很嚴肅。
又時不時地,瞥了楚見微一眼……
看上去壓力更大了。
楚見微倒是很平靜。
他調整了接下來的戰鬥策略——出城清理魔物的頻率,從兩日一次,降低到五日一次。
畢竟不管那些魔物在籌劃著什麼,戰鬥**有所下降倒是真的。它們不來破壞城牆,也可以適當地減少兩方交鋒的機會。
魔物既然選擇了“養精蓄銳”,那他們人類,當然也可以是一樣的。
楚見微溫和地將桌麵上浮現的地形圖收縮成了精巧的形態,分成數份,落在了每一人麵前。
“諸位。”
他隻是一開口,便十分自然地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原本還在焦慮的眾人,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安心了下來——
實在不是他們這麼“廢物”地依賴著楚見微,實在是楚見微……實在是太能給人安全感了。
強大而充滿秩序,這段時間托諾城能有條不紊地運轉,哪怕是沒有力量的城民也能安心入眠,而不是混亂起來,幾乎都虧了這位年輕得有些過頭的禁咒法師的管理。
他們遵循對方的每一個決策,絕不是盲目崇拜權威——事實上楚見微幾乎每一次都是很有商有量地和他們討論的。
隻是因為跟著對方的步伐前進,在某一領域儘力而為的時候,能非常迅速地緩解他們的不安和焦慮。並且用最高速的效率,達成現在最亟待解決的事。
他幾乎讓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
在隨時麵臨死亡的高壓下,這種拋棄一切痛苦,隻要專心致誌地凝聚成一股力量的滋味實在是太美好——幾乎讓這些十分出色、又具有能力的實乾型人才,在一瞬間和那些聲色犬馬的紈絝們達成了和解。
……要是也能這麼一直躺著當“廢物”就好了。唉。
說是這麼說,但這會誌向不怎麼遠大的指揮官們,都專心地看向了楚見微。
“我重新調整一下指揮布局。”楚見微溫和地道,“阿斯,你……”
楚見微說到一半,卻忽然停下來了。
這對計劃性極強的楚見微來說,是屬於比較少見的情況——
略微遲疑了一下,楚見微垂斂著眼,將隨身攜帶著、藏在魔法袍當中的吊墜取了出來。
說是吊墜,上麵懸掛著的,其實是楚見微家傳的戒指。
阿斯對其印象深刻——畢竟就是因為這個小東西,他才和兄長認親成功的。
此時的阿斯,也微微睜開了眼。
他有股非常奇怪、玄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