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開嘴,卻像是發不出什麼聲音來——
至少下一秒,阿遲便被賭坊的人拿住了。
阿遲在這之前從未失手過。但他知道那些失手的千手都是什麼下場。
在賭場出千的人,都要被砍掉手以儆效尤,無人可避免。他們這些被豢養著的千手同樣。
接下來的爭鬨紛亂皆不入耳,阿遲隻聽見管事果然是否認了他和賭坊之間的關係,隻說是阿遲被人收買,於是和人聯手做局出千。
在那名白衣公子步步緊逼、不依不饒的質問下,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賭坊總是要給出一個好交代來的。
打手們拿出了刀。
阿遲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抬起頭,正好看見那刀光寒光厲厲,照在了他的臉上。
被擦拭得乾淨的刀麵,也倒映出阿遲此時的麵容來。
原來他那麼的——恐懼。
原來他也是害怕的。
阿遲的瞳孔卻隻是放得更大,哪怕那隻刀落下來了,他也沒有眨一下眼。
令人相當意外的,是最後那刀被人捏住了。
——被那名白衣人。
“你們做什麼?”他皺著眉,“他尚且年輕,就算是和人出千,也不該動用這麼嚴重的私刑,要毀了他的一隻手,何況——”
白衣公子的目光掃過了周圍的所有人,帶著一種難言的厭惡。他雖然未曾說出口,但言下之意,是他當然清楚——何況,最大的罪魁禍首是你們自己,是這個賭坊。一個小小的搖骰子的荷.官,又能決定什麼?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罷了。
但他到底沒有說全,或許是顧忌還身在賭坊當中,總是要留一些麵子,不能直接揭破臉來。
阿遲暫且逃過課一劫,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又是如何解決,他卻是不清楚了——因為此時,他已經被賭坊帶下去了,又關在一間昏暗,狹窄、滿是腥臭氣味的小屋當中。
這裡甚至還有一些鐵鏽的腥味。
這是之前賭坊拿來關那些出老千的賭徒的地方。
阿遲也被關在裡麵。
……
黑暗當中,時間似乎都已經喪失了概念。
阿遲並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隻是他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放阿遲出來的人,是賭坊的管事。
他的臉色仍然是異常難看的,仿佛剛被人狠揍了一頓。隻提著一盞燈,但哪怕是燭火映在臉上,也依舊顯得那臉色陰沉和死白。
管事的確是極生氣的,他皺著眉,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阿遲,忽然間開口,聲音很篤定,“你既然違反了規矩,便不能再待在賭坊了。”
這是阿遲能猜得到的。
他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像是一潭死水一般,隻有那雙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管事——他知道管事的話,還沒有說完。
隻見管事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麵色古怪地笑了一下,望著阿遲陰滲滲地開口,“……對了,對了,就算是被趕出賭坊,按照規矩,你也是要受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