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身形飛快地跳躍在山林當中,唯剩下一道殘影,和被壓彎的枝葉迅速回彈晃動發出的窣窣聲。
他們的輕功的確很好——要是尋常的武林人士,哪怕是會一些輕功的,大概也做不到在這樣細密樹梢遍布的山林當中如此如魚得水的姿態。
於是在天黑前,楚見微一行人,也的確走出了山林。
修建得還算平整的官道上,已經停著輛馬車,馬夫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乘車再行一段路,便是今晚借宿的驛站了。
楚見微比雲鷹和葉大夫到的都要快些。他們抵達的時候,楚莊主衣冠未亂,哪一處都妥帖又整齊,哪怕銀發也是好端端束在原處,像是星河般柔順直下。
他正抬手撫摸著白馬脖子旁的鬢毛,將它們梳理得更柔順一些。那馬匹看起來也的確極溫馴,又親人,好不快樂地偏過頭去蹭楚見微,連其他馬匹也嘶鳴著湊過來了。
柔軟的銀發垂落在肩頭,被風吹的微微拂起。
黯淡黃昏的光芒下,楚見微的膚色仍然顯得蒼白似雪。白馬、黃昏、小徑,楚見微卻和周圍環境截然不能融合似的,倒更像是神話傳說中的神明降臨般,格外出挑的吸睛。
雲鷹來到的時候,似乎也被這幕煞了一下。他微微怔住了,一時不慎,手也鬆開了。
於是阿遲也終於能被雲鷹放下來了。
他反應還算快,倒是沒摔著。隻是腳一觸地,實在發軟,和踩著棉花似的。
阿遲深吸一口氣,倒是站穩了,又側過身看了雲鷹一眼——
總疑心他在公報私仇。
不過雲鷹麵無表情,神色倒是很鎮定,看不出半點端倪。阿遲便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兄長。”
楚見微的手從柔順的鬢毛上挪開,他看著阿遲,見他臉色還算正常,才又多問了兩句他的身體。
得到答複,楚見微翻身上了馬車,順勢讓阿遲牽著自己的手上來——
阿遲一邊默默爬上馬車,唇瓣微抿,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了那個幾乎是困惑了他一路的問題,“兄長……”
“是會武功的?”
他這話問出來,不知為何,四周似乎都靜了一靜。
葉大夫雖然是最後到的,但到底也沒有比他們慢上多少。此時正扶著那一把跑得有些酸痛的老胳膊老腿、慢騰騰地爬上馬車,聽到這句話,他似乎僵了一下,抬起的大腿就卡在那兒,不上不下的。然後葉大夫緩緩地、緩緩地回過頭,目光幽深地盯著阿遲。
不要提葉大夫,連雲鷹也是用那樣既吃驚又複雜的表情盯著他——以至於阿遲總覺得自己好似說了什麼極不得了的話。
阿遲:“……?”
可是他的問題,看上去倒似也沒有如何冒犯。
阿遲略微怔了一下,又補充,“我是說兄長的輕功,看起來……”
很強。
唯一表現的比較正常的,反而還是被詢問的楚見微。
“嗯?”楚見微回過頭,似乎是想了一下,才平靜回答,“略會一些武功。”
“輕功更擅長一點。”
原來是輕功比較好?
阿遲見楚見微神色平淡,也跟著點了點頭。隻以為楚見微的“略會一些”,就是真正的略會一些——
雲鷹:“……”
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