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山離雪劍山莊並不算遠。
這會武林大會召開的消息,其實還沒正式傳開,更未廣發英雄貼,邀天下諸多頗有名望的俠客前來。
楚見微和阿遲兩人,再在雪劍山莊待上一月再出發,也來得及。
不過二人還是選擇了提前動身。
曆練麼,不僅是以武林大會為目的,中途的經曆,亦是見證了江湖。
其實阿遲原本是做好了多碰上些“麻煩”事的準備,他實戰經驗太少,如今正是機遇。能給他的護長生開刃最好。但因為身邊有兄長——阿遲簡直恨不得燒香拜佛,祈禱這一路平安,不要橫生枝節了。
楚見微當然不似阿遲般緊張。
他其實也長年居於雪劍山莊中,除了揚名那幾次,少有遠走江南時。論起江湖經驗,似是不大多。但楚見微心態太穩,武功又太高,這世上實在很少有事能讓他覺得為難。
臨行前,隻略收拾了一些細軟,準備了行路方便的馬車,帶上兩匹好馬,便在晴日下出發了。
阿遲原本擔憂楚見微不適應,趕路趕得很慢,寧願繞路,也要多經過一些繁華城鎮,夜晚便宿在客棧當中。
但其實這麼行路下來,阿遲也發覺了,他兄長適應的……其實格外好。
偶爾宿在野外,楚見微便坐下練功,警覺性比他還高。
沒有熱食,打些野物,配上乾糧水壺也是一樣吃。
最多是楚見微愛潔,在這方麵挑剔一些。有客棧便沐浴,在野外不方便時便尋溪澗河流洗手——阿遲也是在這時才發現,他兄長在尋覓水源這方麵也很擅長,野外生存經驗不比他少多少。
要知道阿遲以前,可都是住在山中,靠山吃飯的。哪怕這些年在雪劍山莊裡被養的極好,這種讓他存活下來的本能總是不會忘的,可此時的楚見微表現得卻比他還熟練。
阿遲忍不住想——
兄長到底為什麼,什麼都會?!
這會楚見微剛從溪澗旁回來。
他的手被打濕了,一絲水珠從手指滾落下來,淌到了蒼白如雪的手腕上。未等更流入衣袖深處,水跡便散開了。
楚見微不緊不慢地用著絲帕擦拭著。陽光下,被水汽浸潤過的那雙手更顯得無比漂亮而清透,像是由整塊美玉雕成一般玉潤無瑕。皮膚稍薄的地方,白得像是接近透明一般。
而這樣漂亮的一雙手,向上延伸,看見的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自然,楚見微這次出來,是易容了的。
其實武林當中,能真正見過楚見微的人,並不那麼多。
雪劍山莊莊主的聲名極盛,或許無人不曉,但對楚見微長什麼樣,就很少有人清楚了——哪怕見過他的人,也鮮少用那些詞彙去誇讚他過於美貌的麵容,也不會描述楚見微的長相。而是更願意談論楚見微無匹的劍術和深不可測的內力。
或許也是忌憚於楚見微本人。
總之楚見微隻要自己不承認,是很難被人辨彆出來,他就是那位雪劍山莊莊主的——但問題在於,哪怕沒人認得出來,楚見微這張臉,也實在生的太惹眼了一點。
阿遲當然也好看,眉目英俊深邃,幾可成為那些懷春少年、少女的夢,但他的好看,沒到一出現就會“惹上麻煩”的程度,尚可光明正大的行走。
楚見微就不同了。
阿遲甚至想過,要是兄長這麼走出去,看上去還是個“無權無勢”又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的話——
嘶。
他們這一路,大概要和西天取經似的,一路打過去了。
但不知為何,楚見微竟像是很有經驗似的。
這次和他上次離開雪劍山莊散心不同。那時候一路有雪劍山莊的人接應,所用無一不是精品,有雲鷹二人守在旁邊,楚見微也不必親自和人周旋。
這會卻是楚見微與阿遲輕裝上陣,兩人的行程,在路上的時候多,要相接觸的人也多,所以楚見微才做了這樣的易容。
阿遲倒是也提出過一些小建議,比如像這會看到的這樣——楚見微的臉,和他的手、甚至他的身形,都是極不相配的,可以說隻要仔細多看兩眼就看得出,楚見微是易容過的,隻是看不出其下的臉罷了。
楚見微倒是不怎麼介意。
他指了指臉上的人.皮麵具——
“無心之人不需防範。”
哪怕是看出來了他有做偽裝,也不會去做什麼,全當楚見微蒙了層麵紗、戴了個鬥笠,總不關他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