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某私人酒吧,燈光昏暗。
悠揚的琴聲流淌,來這裡消費的人非富即貴,隨便開瓶酒都要上萬。
利用暑假空餘時間,裴語在這裡兼職了一個多月。
他端著酒送到房間,幾位衣著華貴的富二代眯著眼睛,懶懶地議論著。
“沒想到林家竟然抱錯了孩子,那個孔雀尾巴翹到天上的少爺竟然是假的。”
“林舒星是假的,那真少爺是誰啊,一覺醒來身價幾十億,做夢都要笑醒吧。”
“好像叫什麼......裴語?”
聽見自己的名字,裴語短暫地頓了下。
極快速地把驚訝收斂眼底,再次抬眸時,眸子裡不帶一點情緒。
“您好,這是你們點的酒,請問需要直接打開斟上嗎?”
一道清冷乾淨的男聲打破了富二代們的議論。
“直接滿上。”
議論還在繼續,裴語默默聽著,手上動作沒停,慢慢移動到酒桌的另一邊。
“怪不得我老覺得林舒星骨子裡就土裡土氣的。”一個曾經追求過林舒星反被嘲是“癩蛤ma想吃天鵝肉”的Beta鄙夷道。
“你他媽說什麼呢?!”
坐在正中間領頭的秦奮踹他一腳,“把嘴巴放乾淨點。”
他憤怒地起身,掏出褲兜裡的煙,點燃。
“煩死了,我去外麵走廊抽根煙。”
那人帶上門,裴語正好把酒倒滿準備離開。
“呃,你惹秦奮生氣乾嘛,不知道他喜歡林舒星啊?”
“裝模作樣,這不更加方便他追林舒星了嗎?”那位Beta想咒罵幾句,忽地想起秦奮是秦家旁支的小輩。
圈子和圈子階級並不完全一樣。
他們有錢,但和江城名流之首秦家比就差了許多。
秦家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著他們家裡的企業,保不齊這會頂了嘴,明早自家就天涼王破。
父母耳提麵命出去玩千萬彆惹秦家,儘管秦奮並不是主家的人,他也隻能壓下怒氣。
裴語背對他們離開,後麵又傳來幾句。
“那侍者長得好醜,深藍越來越不行了,招服務員也不挑啊?”
“醜麼?一般般吧......不過他身材挺好,那腰細的......”
下流的壞笑落到裴語耳朵裡,裴語麵不改色地關門,出去時恰好看見秦奮在走廊轉彎處抽煙。
擦身而過後,裴語又投入到工作裡。
到了換班的點,他交接完工作回到員工更衣室裡,剛脫掉外套,換班的調酒師跟著進來。
“又是一個人回去?”帥氣的調酒師隨意問道。
裴語從儲物櫃裡拿出舊衣服進入隔間,他把舊衣服掛到衣架上,隔壁更衣室門關上的聲音同步傳來。
“嗯,一個人回去。”裴語慢吞吞地換衣服,最後戴上黑框眼鏡。
出去沒幾秒,調酒師也跟著出來。
男人上下打量少年幾眼,換上寬鬆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後,引人注意的細腰被完全遮掩,可廉價的地攤貨根本壓不住少年清俊挺拔的身材。
目光移到少年臉上,那是一張第一眼看過去很平庸的臉。
做工粗糙,鏡片被刮花的黑框眼鏡占了大半麵積,略顯毛躁的純黑額發低垂至眼睫,可能是酒吧裡冷氣開得太低,太過畏寒,他的臉色蒼白,唇瓣乾燥起皮毫無血色。
總之是一張病懨懨,毫無亮點的臉。
可長期混跡於酒吧的調酒師見過各色美人帥哥,一點就看出他拙劣的偽裝。
因為少年的眼睛很漂亮。
像透明沒一點瑕疵的玻璃珠子,是淺淺的棕色,有光落在他的眸底時,色如琥珀,流光溢彩,叫人挪不開眼。
他覺得少年也許是個急需賺錢的漂亮Omega。
“雖然不清楚你的想法,不過這個點很晚了,路上小心。”調酒師微笑道。
很久沒聽到關心,裴語沒想到調酒師會突然這麼說,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裴語淺笑著:“謝謝,我會注意安全的。”
***
晚上十一點,江城的夜生活才開始。
街道上的行人並不算少,夏季各攤販生意正值火熱,裴語身上殘留著木香和酒香被空氣中的麻辣味和煙火氣包裹。
要不是林家彆墅離酒吧太遠,沒有直達的公交車,裴語絕對不會多花費打車費。
坐到離林家彆墅最近的公交站,裴語孤零零地站在路邊叫車。
接單的司機看了看目的地,奇怪地想:都住進了豪宅,竟然不叫專車。
“請係好安全帶。”司機提醒道。
裴語點點頭。
路上,值班經理發了這一周的薪水。剛拿到手幾秒,薪水就被他轉到某私人醫院賬戶裡。
欠款少了一小半,裴語緩緩地呼了口氣,肩膀上無形的壓力減輕不少。
他兼職的私人高端酒吧給出的時薪極高,三位數,加上那些出手闊綽的富二代會時不時給小費,一個月下來,零零總總他賺到不少錢。
他的母親江鶴是位女性Omega,十年前她的丈夫不幸車禍身亡,巨大的刺激下她得了罕見的信息素紊亂症,需要長期住院服用特效藥。
得到一筆高額的賠償金後,裴語被她一個人拉扯大。
省吃儉用,前兩年賠償金還是花光了,此後他和江鶴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兩人相依為命,日子過得雖然苦了點,但也能挺過來,他還學會了苦中作樂。
這樣的兼職機會本來是絕不可能掉到他的頭上。
隻是因為......他是江城豪門林家的孩子。
裴語闔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一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換誰來都隻會覺得像是在做夢。
前段時間醫療費用捉襟見肘,他是貧困生,高三不收學費,想趁著高二暑假兼職賺點錢,已經找好給小學生補課的活,還沒來得及開始,江城林家的人找上了門。
身穿黑白配色西服的律師拿出DNA報告,說他是淩鋒電器董事長林一峰的兒子,出生時陰差陽錯被實習護士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