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深夜醫院人少,有護士醫生值班,走廊的白熾燈光在環境的烘托下略顯慘白。

裴語對醫院的印象並不好。

父親在醫院裡熬了段時間搶救無效死亡的,母親也因為病情常常進出醫院。

初中時,他有點小毛病基本會選擇忍過去,隻有當病情嚴重要輸液住院,他才會勉強住下。

再次到了醫院,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可裴語的感受很好,因為身邊有人陪。

打了抑製劑後不良反應消失了大半,隻是還有點虛弱。襯衫被薄汗濕潤,貼在身上皺皺巴巴。

他戴著黑框眼鏡,人纖細瘦削,整個人困懨懨的,看上去營養不良。

醫生簡單了解情況後,看了看陪在少年身邊的男人。

秦深換了套西裝,低調卻難掩矜貴的氣質。

“他有點貧血和營養不良,現在分化成Omega後,體質比不得之前,都這個年代了,不管是Beta還是Omega,當家長的都要好好照顧。”

醫生的語氣不算特彆好,他以為病人家屬還有重AO輕B的糟粕觀念,可情緒更穩定的Beta才是各行各業的支撐。

裴語臉色一紅,想解釋,卻被秦深打斷。

“抱歉,之後我會注意小孩的健康問題。”秦深修長的手搭在腿上,微微低頭,像是把醫生的話聽了進去。

裴語臉蛋更紅了。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大半夜麻煩秦先生,還被醫生誤會了。

醫生態度溫和許多。

“嗯,接下來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勞累,養一下身體,不然以後發熱期反應會更加劇烈。”

“保險起見,在醫院住一天吧。”

醫生開了點藥,叮囑用藥量後,讓他們去辦理入院手續。

單人病房吃緊,秦深退而求其次地選擇雙人病房。

聽到裴語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他讓助理去買清粥。

為了不吵到另外一個病人,裴語住進去時儘量降低聲音,可還是把病友吵醒了。

裴語說了聲抱歉,那人輕輕掃了眼,點頭示意沒事,又閉上了眼睛。

裴語換上病服,寬大的袖口包裹住纖細的手腕,秦深的目光落在裴語手腕的青藍色血管上,覺得確實太瘦了。

他要真是裴語的家人就好了,至少能把人喂胖點。

秦深讓司機接了杯溫水過來,他拿出藥片,遞給裴語。

“先吃藥,吃完再休息。”

幾種藥混合在一起,裴語乾脆一口悶了,又高估了自己的嗓子眼,有一顆很苦的棕色藥片成為漏網之魚,在舌尖化開,苦得裴語小臉一垮。

秦深抬手掩唇,狹長的眼尾揚起,喉間發出慵懶的輕笑。

裴語臉頰都臊得發燙,捧著水杯猛灌。

他已經記不清今天這短短的時間裡說了多少句謝謝。

等他又一次說完謝謝,男人握住他的手腕,裴語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然後手心一癢。

這是一顆草莓味的夾心糖。

裴語:“?”

“不是說苦嗎?吃點糖也許會好點。”秦深說。

裴語眼睛發亮地撕開包裝袋,舌尖化開的草莓清甜壓過藥片的苦澀。

“你身上怎麼會有糖。”嘴裡含著東西,裴語聲音含含糊糊,聽上去有點軟。

“酒店的,剛順手帶上了。”

“哦。”

裴語嘴裡含著糖,秦深靜靜地看著他。

漸漸地,裴語羞赧。

他想起剛才在酒店裡自己又是撒嬌,又是踩人膝蓋。

總之,那種氛圍曖昧又奇怪。

在感情這方麵還是一張白紙的裴語也沒細想,隻是單純覺得今晚的經曆會讓他很難忘。

“對不起。”秦深沉沉道。

裴語一頭霧水:“?”

秦深看著他一副單純的小白兔模樣,解釋:“晚上我聞到了你的信息素,沒控製住自己進了你的房間。”

“啊......?”裴語嚼碎嘴裡的糖,“可是你不進來怎麼幫我。”

見他完全沒往糟糕的地方想,秦深忽地歎一口氣。

“我是Alpha,你是Omega,很容易發生不應該發生的事。”

秦深說:“總之,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對,以後不要隨便相信陌生的Alpha,住酒店記得要鎖好門。”

裴語恍惚間明白了點什麼。

不是吧,秦先生看上去這麼正直,難道也會想到那一方麵?

裴語耳根有點燙,想起秦先生也是Alpha,在浴室裡一閃而過的某物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後我會注意的。”裴語笑笑,“不過我覺得你是好人,應該沒什麼。”

秦總是好人?

拎著食物的李霜進門,差點沒被嚇死。

他幾年前工作失誤可差點被秦總罵死啊!!

雖然當時秦總一句話也沒說,可那種看他像是看廢物的眼神,把他淩遲了千百遍。

吃完粥,裴語也困了,秦深見狀,和助理離開回去休息。

“那個——”裴語下意識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情嗎?”秦深扭頭問。

裴語想起落在酒店床頭上的那張聯係方式,他還沒記下秦先生的號碼,又不好直接問出口。

“沒事,就是想和你說一句晚安。”

秦深勾唇笑了下:“晚安。”

他轉身離開病房,深夜歸於寧靜。

***

早上,一縷溫暖的陽光灑進病房。

裴語醒來後,慢吞吞地吃著醫院送過來的早餐。

床頭櫃上的藥物、水杯和草莓糖的包裝紙袋都顯示著昨晚種種的真實。

病友也醒了過來,他一邊吃飯,瞅了幾眼裴語,搭起話來。

“昨晚那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咳咳咳——”沒有任何心裡準備的裴語嗆住,猛地咳嗽幾聲才緩過來。

“哦,原來不是。”那人攤攤手,“抱歉,我猜錯了,我看他對你挺溫柔的,還喂你糖吃。”

“嗯......”有點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的裴語搖搖頭,“沒事。”

“你因為什麼病住進來呀?”那人好奇地問。

裴語:“二次分化。”這也不是需要什麼隱瞞的事情,他大大方方說了。

“原來如此。”病友點點頭。

裴語按著打交道的程序反問,那人卻突然噤聲,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種低落又悲愁的情緒。

見他這樣,裴語以為他病情重,戳到病友的痛點,於是連忙道歉,說不用告訴他也沒關係。

病友笑笑,擠出一絲沉重的笑。

上午裴語去拿檢查報告,無意間聽到護士們談到病友的名字。

“又是一例深情抵不過高匹配度,居然想不開自殺。”

“生命多寶貴啊,為渣A丟掉性命,家人多傷心啊。”

“希望那孩子儘快想開點吧。”

裴語明白了點,儘管和病友才一起待了幾個小時,也不免有點悲從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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