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語看著瓷器淡如青天的清新淡雅之色以及瓷身一道道瑩澈乾淨的冰裂紋。
猶如“雨過天青雲破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裴語錯愕地喃喃:“不會吧?”
他打開手機拍照在網上搜索一番,還真讓他找到了相關的新聞。
新聞是有關宋汝窯的拍賣現場報道,和裴語手中一模一樣的瓷器在幾年前香江蘇富比拍賣行被私人買家拍下收藏。
裴語:“……”
手有點抖。
秦爺爺要不要這麼大手筆啊,他上午可是抱著這禮物盒隨便走了那麼久,雖然有軟墊的保護,可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
儘管秦深才告訴他不要再說什麼把他賣了都賠不起這種話。
可捧著價值上億的瓷器,裴語手忍不住發抖,他連忙把瓷器放在床上,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這可太嚇人了。
怪不得他拎著有點沉,原來放了一件沉甸甸的瓷器!
這玩意兒可是真的把他賣了都不夠賠的,秦爺爺該不會想讓他把這瓷器隨便擺在臥室裡吧。
裴語恍惚間生出一種衝動,想夜闖收藏室,把這件汝窯偷偷放回去。
愣了好一會,裴語心情才恢複了個七七八八,他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觸碰那件深深陷進柔軟床鋪,色澤明亮而不刺目的瓷器。
他拿起另外一條玉石手鏈。
18顆蓮花珠顏色粉嫩冰透,泛著溫柔的亮色。
每一顆玉珠的顏色都有細小的差彆,沁在珠子裡的粉色淺淺暈開。天然清透綠翡跑環點綴,末端還墜著一個綠鬆石小羽毛。
裴語以前一直認為玉石要上點年紀的人佩戴才好看。
可手中這條手鏈細致溫潤,質感細膩,顏色活潑,很適合年輕人。
儘管他不知道具體價格,應該也很貴重。
裴語摩挲玉鏈幾分鐘,也將它放到了床上。
麵對貴重的禮物,裴語如臨大敵,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翻出手機想問問秦先生,發現自己還沒有加秦深的微.信號。
他起身走出房間,敲響了對麵臥室的房門。
走廊隻開著橘黃色的夜燈。
大晚上裴語也不敢鬨出很大的動靜,便趴在門口輕輕喊了一聲。旋即,門後響起輪子沉悶的滾動聲。
“哢”的一聲,門開了。
裴語正要張口說話,卻看見秦深正單手扣著毛巾擦濕潤的黑發。他好像才洗完澡,渾身泛著潮意,額發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深灰色浴袍上。
他出來得急,灰色睡袍深V領口懶懶地敞著。
岔腿坐姿的原因,站立的裴語一低眼,就窺見秦深微微鼓起的胸肌,線條很漂亮,水珠沿著中間的溝壑往下淌,洇到一片灰蒙蒙的暗影中。
所有的話都堵在喉間,裴語默念非禮勿視,捂住了眼睛。
“捂眼睛乾什麼。”秦深垂下眼簾掃了眼,該穿的都穿上了,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才洗完澡,秦深的嗓音比白天裡還要啞,融化在夜色裡低沉又性感。
再次嗅到清冽的Alpha信息素,裴語突然覺得有點渴。
聽見秦深問他有什麼事。
裴語穩了穩心神,慢吞吞地挪開捂眼睛的手,說起禮物的事。
“我剛剛拆了爺爺送給我的禮物,太貴重了,一件汝窯和一條玉石手鏈。”
“我想還回去。”
秦深被打量的同時,也在觀察裴語。
穿著棉柔睡衣的少年頭發蓬鬆細軟,一雙大大的眼睛在昏暗的環境裡很顯眼,身上帶著淡淡的玫瑰香。
黑暗烘熱曖昧,秦深心裡正微微發癢,低頭看見沒穿鞋的裴語,蹙起眉。
“地涼,出來怎麼不穿鞋。”
裴語:“?”
他不滿意地嘟唇:“我還在和你說禮物的事情。”
秦深:“那也要把鞋穿好,你剛分化完身體弱,先回去把鞋穿上。”
裴語:“……”
見秦深堅持,裴語蹬蹬蹬跑回房間,穿好鞋,還很保險地套了雙白襪。
襪口包裹著細白伶仃的腳腕骨,秦深瞥見,滿意地點頭。
這才回答裴語禮物的事:“爺爺給你就收著,他很喜歡你。”
裴語猶豫咬唇,想起那條很合眼緣的手鏈:“手鏈我可以帶著,可那件瓷器還是還給爺爺吧,不然我會睡不著覺。”
幾秒後,秦深輕輕地歎了口氣:“行,那你把瓷器拿出來,放到爺爺收藏室裡。”
裴語:“還是你去拿吧,我害怕。”
見他慫唧唧的模樣,秦深忍俊不禁。
轉動輪椅進入裴語臥室,將瓷器重新裝進禮物盒裡,扣好。
他把盒子放在腿上,和裴語一起朝收藏室走去。
還不忘調侃:“現在不擔心盒子壓到我腿了?”
裴語抿著唇,不好意思說話。
走了幾步路,裴語才吞吞吐吐地說:“那等放好瓷器後,我給你揉揉腿?”
秦深頓了下,看他一眼:“你會按摩?”
裴語:“嗯,會一點點,之前媽媽經常躺著,有時候我會給她按按手。”
秦深笑笑:“好,那我期待一下。”
交談間,兩人已經走到收藏室,推開門後,走廊的燈往裡傾瀉一地。
燈的開關在高處,秦深按不到,不過他對收藏室熟悉,便直接操控著輪椅進入。
月色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單獨陳列在玻璃櫃裡的各種瓷瓶泛著瑩白月華,滿室璀璨。
裴語睜大眼睛,覺得眼前的畫麵如夢如畫。
秦深走到一個空著的獨立展示櫃前,打開玻璃門,將禮物盒直接放進去。
“放好了,等爺爺自己把裡麵的瓷器取出來吧。”
裴語站在秦深身邊,瞥了眼,低聲說好。
“你說話為什麼要這麼小聲。”秦深抬眸問。
“嗯?”裴語感受著靜默的環境,“感覺做賊一樣,下意識就放輕聲音。”
“現在回去可以安心睡覺了吧。”秦深輕笑。
“可以啦。”
裴語之前在深藍酒吧兼職,每天睡得都很晚,現在才剛過11點,他完全沒困意。
“不然回去先幫你按按腿。”裴語說。
秦深正要說話,一道厲聲的嗬斥從遠處飄過來:“誰在那裡——”
隨著聲音而來的還有一束手電筒發出的強光。
刺眼的光恰好晃到裴語的眼睛。
裴語在漆黑的環境本來就緊張,被這麼一嚇,腳不小心被輪椅輪子絆到,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前傾。
秦深眼皮一跳,連忙偏身摟住少年。
砸進他懷中的裴語下意識想要撐穩身體。
也看不清,周身被淡淡的雪鬆味罩住。
倏地,裴語不小心使勁按到什麼。有點熱,比體溫還要熱,燙得他手心發麻。
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響起一道從唇齒間溢出的壓抑悶哼。
緊跟著他的手腕就被秦深牢牢鉗住。
男人的聲音又沙又啞:“你彆亂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