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語揚了揚胳膊：“當然，之前就說好了。”
秦深點點頭，眼神示意讓醫護人員開始抽血。
他和裴語挨著坐在一起，胳膊放在軟墊上，被綁上了止血帶。
少年的胳膊很細，紫青色血管在雪白的皮膚下蜿蜒。
秦深緊捏拳頭，叮囑裴語：“可能會有點疼。”
給裴語抽血的是個女護士，聽見秦深的話後，她微笑著說：“我會輕一點。”
被特意安慰著，裴語忍不住耳熱。
他看向秦深，小聲嘟囔：“我以前抽過血，知道會有一點點疼。”
尖銳的針刺進皮膚裡，暗紅的血液流淌進真空采血管。
動作再怎麼輕，刺破皮膚還是會疼，裴語輕蹙眉間，纖長的眼睫顫動。
垂下的目光落在秦深的手臂上，秦深手臂的肌肉線條比他結實不少。
抽取完血液，按壓傷口五分鐘，秦深和裴語把棉簽丟進垃圾桶。
“還要檢測一下交換信息素後，秦總你體內信息素數據的變化。”醫護人員把一張單子遞過去。
“按照這裡寫的，每完成一項後再抽一次血。”
“這幾次隻抽秦總您的血就可以了。”
裴語好奇地看著單子，上麵寫有交換信息素的具體辦法和時間。
第一：緊緊牽手十分鐘，抽一管血檢測。
第二：緊緊擁抱十分鐘，抽一管血檢測。
第三：深吻十分鐘，抽一管血檢測。
深吻……十分鐘？！
真的不會缺氧致死嗎？！
不對，最主要的又不是這個，他和秦深要接吻？
裴語瞪大眼睛，啞口無言。
秦深看完後神情微變，他低聲詢問：“必須都做完？可以選擇性做兩項嗎？”
醫護人員頓了頓，狐疑地看向兩人。
據她了解，秦總已經和裴先生在一起了，她以為交換信息素的事情應該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她誤會了？
“如果介意第三條的話，也可以換成……”醫護人員頓了頓說，“臨時標記。”
“牽手和擁抱的話，變化波動會有點小。”
“而且唾液裡存在的信息素僅次於血液，這一項數據對秦總您的病情很重要。”
裴語在一邊安靜地聽著。
臨時標記對AO來說顯然是比牽手、擁抱和接吻更加親密的舉動。
但裴語才分化沒多久，在他心裡，接吻的私密程度和臨時標記其實相差不大，都是太過近距離的接觸。
他看向秦深，也不知道秦深的決定。
應該會讓他執行的吧。
這段時間秦深對他的好感太明顯了。
照理來說，作為一個Alpha，大概率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更何況眼下完全有一個十分正值的理由。
接吻麼？
裴語側眸看著秦深的唇，薄唇，線條凜冽，顏色很淡很乾淨。
上次他的指尖還不小心碰到過，也不知道親起來是不是也很軟。
裴語胡思亂想著，就等著秦深說一聲“知道了”、“好”。
“暫時先隻做前兩項吧。”秦深緊緊繃著唇角道。
裴語頓了下，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醫護人員猶豫：“可……這樣可能會耽誤秦總您的病情。”
針對紊亂症的研究，匹配度100%的血液是很好的樣本。
可針對秦總自身的病情，得到準確數據後，他們可以輔助製定更詳細的信息素交換治療方案，更有利於秦深的恢複。
以前他們一直在找有效的治療辦法。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匹配度罕見100%的Omega，這麼適配的信息素完全可以讓秦深病情好轉。
已經硬抗過好幾年的秦深對這件事看得很開。
他淡淡地說：“哦，那就耽誤吧。”
遠遠坐在客廳另一邊的秦爍聽到這裡，見秦深都不和裴語商量下就直接拒絕，氣得蹭地一下站起來。
“我先回臥室睡了。”他怕自己再聽會忍不住發脾氣。
他很喜歡小語這孩子，可說句實話，秦深才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不然就太假了。
不過他也能看出來，秦深對紊亂症的態度和以前一樣。
秦深能接受和Omega聯姻來治療病情，就已經很難得了。至於兩個孩子具體怎麼相處，他也不準備管，也管不了。
“爺爺今天睡這麼早？”裴語看著秦爺爺的背影。
秦深頓了頓，說：“嗯，畢竟一把年紀了。”
“……”走到二樓樓梯口的秦爍身形一顫。
他就不該爬樓梯！
***
醫護人員見秦深態度堅定，不好再多說什麼：“那兩位暫時隻進行前兩項吧。”
裴語心尖一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和他完全想的不同。
他還以為秦深會借著這個機會，至少問他一下要不要接吻，沒想到居然直接拒掉了。
秦深：“要不要回臥室，等做完後我自己再下來抽血。”
裴語搖頭：“不用，隻是牽手擁抱，就在這裡吧，讓醫護人員回避一下就好。”
坐著輪椅上上下下也不方便。
裴語起身把單子還給醫護人員，他垂眸看著秦深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窩，心念一動。
突然說：“其實接個吻也沒什麼吧。”
房間裡倏地陷入沉默。
正在收拾醫療儀器的護士手指一頓，好奇地抬頭看向少年和秦總。
秦深黑眸徹底沉下，啞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裴語被他直直的眼神看得眼皮一跳。
剛才一股腦上湧的滔天勇氣立馬偃旗息鼓。
可想到前兩天秦深保護他的事，以及這段時間秦深給予他的饋贈。
不管是從哪個方麵看，他都是受益者。而他對秦深病情的治療，進展卻很緩慢。
正如秦深了解他的那樣，真到這種時刻，他肯定會幫他。
“知道啊，接吻嘛，又不是做標記。”裴語假裝淡定，手心裡的汗水卻都冒了出來。
他開玩笑緩解氣氛：“難不成你到現在還從來沒有和人接過吻？”
秦深收緊覆在扶手上的雙手，手背凸起的骨節清晰明了，陷入了沉默。
“……”裴語詫異。
所以秦深還真沒和人接過吻？！
他眼神裡的驚訝明顯又直白，秦深也不禁有點被問到的錯覺。
沒接過吻有這麼奇怪？
站在旁邊的醫護人員全都垂下頭假裝忙工作，恨不得當場耳聾。
兩秒後，秦深張了張唇，語氣平靜：“這很正常吧。”
裴語倒吸一口涼氣：“確實……很正常。”
不就是再過幾年就到三十還沒接過吻嗎？！
是他大驚小怪了。
裴語做了個深呼吸，道：“那要不然就加上接吻？我可以接受。”
秦深喉結輕滾，聲音有點啞：“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
四十分鐘後，前兩項信息素交換在客廳裡順利完成，秦深也重新抽了兩管血。
光是擁抱，裴語就有點受不住。
好在秦深這一次信息素控製得很好，沒像之前那樣釋放得太多，他的臉色還算正常，隻是耳朵微微有點紅。
還差最後一項，接吻也不可能就在客廳，於是他們準備回房間做完再下來。
裴語跟在秦深身後走進電梯，電梯門一關，獨處在封閉的空間裡，壓力倍增。
他垂眸看著男人挺括的肩背，不禁想起剛才在客廳裡的話，會不會傷害到秦深。
畢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驚訝秦深這麼大居然還沒接過吻。
就好像有一點點偏見。
裴語想了下，輕拍秦深的肩膀，軟聲道：“剛才是我太驚訝了，你不要太在意啊。”
“不會。”秦深斂眸。
“那就好。”裴語笑笑：“接吻的話，我也是頭一次，誰也不虧。”
秦深抬眸，看著此刻顯得尤為灑脫不在意的裴語，喉結滾了滾：“你確定你不虧麼。”
裴語：“是啊，都是初吻嘛。”
秦深眸色沉了沉，淡然道：“嗯，那親的時候你可彆哭。”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秦深出去後，裴語還愣在原地。
被小瞧的裴語臉色漲紅，整個心臟都被吊了起來。
他看著秦深的背影，又羞又惱道：“誰哭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