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空氣席卷江城。
一到十二月,天氣沒打招呼似的冷下來。
陽深高校要求平時上課要穿校服，好多學生隻能瘋狂往裡麵塞衣服。
於是出現這樣的畫麵——
秦深簡單地洗漱完，從浴室走出來,碎發都還帶著點沒乾透的水意，抬眸就發現裴語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這話完全沒一點誇張。
除了最裡麵穿了兩件衣服，還套了件帶帽加厚乳白色衛衣，最外麵才是校服。
秦深緩慢地走過去,坐在擺放在床邊的輪椅上，拿過裴語即將要穿的白色棉襪。
握住少年腳踝放在自己腿上，低垂眼眸給他穿襪子。
“學校裡不開暖氣嗎？”秦深指節摩挲著細白腳骨，動作沾染上絲絲曖|昧。
裴語覺得癢，想抽回腳卻被牢牢地握住，襪子被秦深緩慢地套好。
“沒開……好多學生都說現在還不是特彆冷。”
“要是現在開空調,等到冬天真正地冷起來後,空調反而沒用了。”
第一次聽到這樣蠻不講理的道理，秦深微微挑眉。
他捏著少年綿軟的小腿,笑了聲：“你們這是在給我省電費呢？”
裴語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又聽到秦深說：“冬天把空調溫度再調高點不就好了。”
“你說得好像也對。”裴語恍然大悟，又才說：“其實還有個原因……”
秦深：“嗯？”
裴語語調輕緩：“主要是每次開空調，教室都封著，老師進來上課差點就被教室裡的味道熏吐了。”
好幾次科任老師都是蹙著眉進教室，幾秒鐘後又衝到外麵呼吸新鮮空氣。
學生們大受打擊,哪有什麼味道！
不過從那之後，隻有在特彆冷的時候才會開空調取暖。
秦深沉默幾秒：“……”
裴語也覺得這個理解很扯：“你也知道,那麼多學生悶在一起,我們到不覺得有什麼味道,老師才從外麵進來……”
好一會兒秦深才難言道：“也是。”他順手抱起裴語親他的臉蛋。
“你身上明明一直都是香香的……”
裴語麵色一紅,稍稍推開秦深湊過來的腦袋，小聲說：“你當然覺得香……其他人又聞不到。”
長期和秦深混在一起，後頸腺體經常被臨時標記。
Omega信息素早就被Alpha信息素徹徹底底掩蓋住。
小玫瑰清淺明媚的香氣被秦深藏了起來。
其他人再也捕捉不到絲毫。
“就是要其他人聞不到，免得都來和我搶，我還沒找上次那個給你告白的Alpha算賬。”
裴語笑笑：“早都拒絕了，瞎吃醋什麼。”
他輕輕地摸著秦深的腿：“早上一直走，腿疼不疼啊？”
隨著一次次複健，身體素質本來就比常人高出不少的秦深恢複得很不錯。
這段時間秦深也嘗試著把重新行走融入到生活中，有時候走久了覺得腿累，會重新坐回到輪椅上休息片刻，反反複複。
醫療團隊也在監測秦深的身體情況，見他狀態越來越好，秦爺爺一連幾天臉上都掛著笑。
秦深站起來時，還是會疼，他努力保持脊背筆直。
並肩站在一起時，裴語頭頂才到秦深耳朵附近。
以前秦深坐著還不覺得，等他一站起來，裴語才更清楚地了解到秦深高大的體型。
一米九二的個子足足比自己高出小半個腦袋。
裴語抿唇說：“和你一比，突然覺得一米八好像還是有點矮了。”
話音一落，他的臉蛋被掐了掐，細嫩的皮膚摸上去特彆舒服，秦深勾起眼尾笑他：“醒醒，你哪來的一米八？”
裴語有點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說：“上個月就已經一米七七了……”
“一個月竄三厘米是吧？”秦深低啞笑著。
裴語臉蛋紅了紅，垂眸盯著秦深的淡紅薄唇。
昨天親起來都還熱乎乎的嘴巴，怎麼能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裴語不想理他了，打定主意下樓吃早飯時要多喝兩杯牛奶。
***
餐桌上，秦爍和秦深聊起林家的消息。
有了秦氏科技方麵的技術支持，淩鋒電器在市場上的份額一步步擴大。
林一峰前段時間意氣風發，還找了娛樂圈當紅的頂流愛豆做代言人，向喜歡玩智能家居的九零後、零零後宣傳產品。
產品其實沒什麼大問題，偶爾出現的問題也是智能家居常見的程序錯誤，及時修複全屋智能係統APP程序bug就好。
隻不過他有點倒黴，前兩天那個頂流暴雷，隱婚已有兩子的消息在熱搜掛了整整一天。
淩鋒電器的口碑和品牌形象受到不小的影響。
且不說林氏之前還因為陸山的鼓動，被騙了一大筆現金。
因為這件事，江城好多企業都在私下看笑話。淩鋒電器股票市值也出現波動。
裴語慢吞吞地吃著飯，忽地提起：“他有給我發過消息……”
幾千萬現金流確實不算是小數目。
淩鋒電器又在大力開發智能家電係列，企業科研經費較高，資金本來就吃緊，還被詐騙，情況確實棘手。
餐桌上幾雙眼睛看過來，秦深低聲問：“他有找過你嗎？”
“嗯……”裴語說，“估計是想讓我給你說一下賠償的事。”
他本來就站在秦深這一邊，自然不會幫忙轉告商量賠償的事情。再說江城那麼多企業，但凡林一峰多點心眼也不會輕易中套。
林一峰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追討或者起訴陸山要回投資金。
可警察那邊調查了事情的全部過程，陸山也是受害人。還苦口婆心地勸林一峰看開點，經過這件事，以後任何投資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林一峰都快被氣死了，又不想白白損失那麼多錢。
他一直聯係秦深，試圖尋求一定的賠償，可每次都被秦深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秦深還裝模作樣地力挺他：“可以試著起訴我父親……”
林一峰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竄，隻能把這件憋屈事往肚子裡咽。就算起訴成功又能怎麼樣，陸山名下又沒有財產。
有能力幫助他的秦深不鬆口，起訴有什麼意義。
他反反複複地糾纏。
秦深以秦氏正在大力研究治療信息素紊亂症的醫學藥劑為由，拒絕了他。
最後隻從指縫裡漏出幾百萬以作安慰。
“我覺得幾百萬都不應該給。”裴語煞有介事說道。
秦深唇角勾起淺笑：“推脫不了，一點忙都不幫有點說不過去……”
***
黑色轎車開往陽深高中，十五分鐘後，車輛穩健地停下。
秦深側眸看著裴語。
裴語鬆開安全帶，飛快地湊過去親他：“拜拜。”例行公事般。
親完轉身就走，都不帶一點留戀。
秦深盯著他和秦毅陽遠去的背影，輕笑道：“小沒良心的。”
等背影漸漸消失不見，他才吩咐司機去醫學研究院那邊。
也該重新做一次體檢，順便查看信息素紊亂症藥物的研究進度。
車輛出發後，秦深給助理發了條消息，讓李霜提前通知醫學研究院準備一下。
***
三班，座位隔一周就會往後挪一排，隔一個月會左右挪一列。
這一周，裴語剛好坐在第一排，秦毅陽和周悅坐在後麵，相隔整個教室。
上午大課間做完體操回來，還剩下一點兒時間，裴語沒什麼事情做。又不想寫作業，這麼點時間也不夠做一道大題。
他接了杯熱水泡花茶，花茶茶包是周姨自己做的，花瓣原材料都來自老宅的花。
他還分給蘇衍好幾包。
捧著一杯熱水坐在位置上發呆，沒有開空調，腳有點冷，裴語腿上蓋了件從家裡拿過來的外套。
手心不冷，捧著保溫杯熱乎乎的，白茫茫的熱氣蒸騰，虛虛地籠住裴語昳麗的五官。
他頓了下，看著站在他麵前玩手機的秦毅陽。
“你有什麼事麼？”裴語仰頭看著他，“是有什麼問題要問？”
秦毅陽抬頭，視線不經意掃過蘇衍，蘇衍垂著頭趴在桌子上睡覺。
他搖搖頭：“沒有，就隨便站在這裡玩一會兒手機啊。”
所以你為什麼不回自己座位上玩？
裴語有點不懂，狐疑地看著秦毅陽。
秦毅陽也有點心虛，剛好蘇衍蹭了蹭交疊起來的手臂，似乎要醒過來了。
見狀，秦毅陽把手機揣回褲兜，“我去躺廁所。”
秦毅陽拉開前門一條縫，他從窄窄的縫隙裡擠出去，順手帶上前門。
等人走遠了，裴語在心裡不禁感歎：什麼時候秦毅陽變得這麼貼心了，竟然知道隻開這麼一點縫擠出去，還懂得關門。
自從他和蘇衍換到門口第一排，前門每天開開合合，有時候他都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以後會得風濕。
離上課還有幾分鐘，秦毅陽幾乎是踩著鈴聲走進教室，手裡拿著兩盒熱好的草莓味牛奶。
“嫂、裴哥，這個是給你的。”秦毅陽又把另一盒放到蘇衍桌子上，恰好蘇衍醒了，揉了揉眼睛，一側臉頰上都還睡出了紅痕。
他看著桌麵上的草莓牛奶，下意識認為是秦毅陽給裴語買，順便給他帶了一盒。
剛好有點想喝甜的，蘇衍眨眨眼說：“謝謝啊，我把錢轉給你。”
秦毅陽張了張唇，正想說不用，生物老師走進來喊：“下節課複習……都把教材準備好，還有上次才發的周考試卷。”
他被其他學生推搡著回到座位，板凳都還沒坐熱，就收到了蘇衍給他轉過來的牛奶錢。
周悅看見他給那兩人遞牛奶，隨意說了句：“忘記讓你幫我帶了。”
不經意瞥見蘇衍轉過來的金額，她好奇地說：“不是四塊麼，小賣部竟然還漲價？”
秦毅陽把手機關掉放抽屜裡：“加熱漲一塊。”
“不是吧，奸商啊。”周悅癟癟嘴，“你給秦總說說，讓他管管這種不正之風！！！”
秦毅陽看著她：“…………”
周悅眨著大眼睛說：“你還真彆看不起這一塊錢，一個月可就三十塊！”
“你倒是不缺錢。”周悅隨口說，“蘇衍說不定還缺錢呢。”
秦毅陽蹙著眉，遲疑地回：“是麼……”
他想起蘇衍家人好像隻有叔叔嬸嬸，而且聽說陽深複讀收費也很貴。
“那我抽空給我哥說一下吧。”秦毅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