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川上陽做好自己人這邊的思想工作其實不容易, 自從他的妻子病逝以後, 他的本丸後院真的就沒什麼女眷居住了。十一年來,城堡裡基本上就住著他和他的兒子以及部下, 要不是裡麵還有一些工作需要一些仆婦和侍女來做,那裡差不多就是個男人窩。
現在突然又要再加一人,對方還不能當成普通的侍女看待, 他的家臣裡除去中立和讚成的, 有一些反對還挺激烈。不隻是因為對陌生女子到來感到不方便不自在, 更是因為……
“主公!您知道要為遊廓裡的那位輝夜姬贖身得花掉多少錢嗎?她絕對不是普通花魁的行情價錢就能買到手的啊!”
有財務官在計算過錢財之後,肉痛得臉都白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您選的這個贖身時機太不好太不好了啊!”
到底有多不好呢?
又是一個狂歡夜, 玉鬆屋全樓上下張燈結彩, 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鬨十倍。
用大量燈籠和鮮花裝飾的大門前,樓主滿麵紅光地站在一旁做起知客, 不停地對著不斷走進門內的客人恭聲哈腰。
“平野先生您也來了?歡迎歡迎!”
“細川大人, 好久不見, 我知道您肯定是為梅露而來!”
“這這真是稀客!遠在島原城的千山大人竟然也大駕光臨了!”
“這不是津和野城的梨島殿下嗎?何等榮幸, 竟然連您也蒞臨此地……”
不提那些富商和小貴族,很多平時輕易不得見的將軍大名甚至是離遊廓很遠的一些大貴族都是不遠萬裡地趕來玉鬆屋, 就為了這一晚。
不為彆的, 今夜是遊廓輝夜姬梅露太夫的初夜拍賣會。
有著諸多美名和美談的花魁少女以絕美的容貌和令人驚歎的才情早就打出名聲,但凡與她有過接觸的男子就沒有一個不對她充滿好感的,她溫柔嫻雅善解人意卻也如皎月般讓人不敢輕易褻瀆,如今有這麼正大光明一親芳澤的機會, 哪怕明知要被貪財的青樓老板一頓痛宰,他們也沒有退縮放棄的念頭。
這可是輝夜姬的第一次,她的第一個入幕之賓,這樣的機會他們怎願拱手他人!
被樓中的雜役小廝殷勤引到樓中的一間大堂,進來的男人們很快就發現裡頭早就坐滿了競爭對手,很多都是知曉根底的熟麵孔,稍一估算就能猜出對方帶來的判金數目恐怕和自己相當,不由心中憤恨,可臉上卻還是掛起和氣的笑,彼此間互相客氣打招呼。
“想不到梨島殿下也在這裡?不是聽說您這一陣都在安土城聆聽大將軍的教誨去了嗎?竟然也有空來遊廓玩樂?”
“千山大人彆來無恙,哈哈哈,您這消息已經過時了,早在半月前我就回去了。我與梅露太夫一見如故,早前收到這個消息自然是要過來護花的。梅露太夫這樣精巧纖細的女子,可不能讓一些毛糙粗漢給傷到才是。”
呸!我看你才更像毛糙粗漢!憑你也配碰輝夜姬一根手指頭!
很多男人在心頭大罵,臉上依然笑嘻嘻。
“哈哈哈,這可真是太巧了,我和梨島殿下想得一樣呢。”
燈火通明的大廳堂裡又多了幾張皮笑肉不笑的臉,一時間□□味十足。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堂內特意準備好的座位已經坐滿甚至還不夠,玉鬆屋又緊急加了幾排食案和軟墊這才解決了問題。總算鬆了口氣的樓主擦擦腦門的汗跡,隨後朝著自家二把手點點頭。
負責人收到信號後立刻就去安排,幾分鐘後,隻聽見一陣清脆的鈴聲,大廳裡原本嘈雜的說話聲一下子變小了,隨後又開始越發喧鬨。
隻見前方特意搭建的小小舞台後方,一名衣著華麗的少女在四名小女孩的簇擁下款款入場。一瞬間,整座大廳都變得明亮起來。
橘紅色的打褂上開滿了華貴豔麗的牡丹,一行白鶴從她的背後一直展翼飛到胸口,桔梗、雛菊伴著祥雲綻放在她的袖袍和下擺,少女輕輕低頭,懸於發間的垂櫻簪花流蘇一般輕輕搖晃,蝴蝶發髻下對稱裝飾的兩排珊瑚和鬆葉簪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然而再華美的服裝和發飾都比不上穿戴著它們的少女本身,她在禿的服侍下優雅落座,一直微低著的頭抬起看向會場眾人,那雙早被無數詩人稱頌傳唱的美眸盈盈望來時,台下所有男人都是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就怕一不小心驚憂了輝夜姬,把人嚇得又回到了月亮上。
隨後,少女對著眾人微微一笑,她蝴蝶般的羽睫垂下半蓋住那雙星眸的同時,周遭也在禿的侍奉下垂下了半透明的紗幔。
頓時,輝夜姬的美貌就被半掩在那些薄紗之後,很多男人不由自主發出失落的歎息。
小舞台的旁邊,早就等待出場的樓主已經帶上喜慶的笑發聲吸引台下金主們的注意。
“感謝諸位大人不遠千裡特意賞光玉鬆屋,今天是我們玉鬆屋梅露太夫的大喜之日,能有這麼多大人特意前來捧場無論是我玉鬆屋還是梅露都是倍感榮幸啊!我知道很多人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其實我們梅露也是,海外上朝有句古詩言**一刻值千金,也有言有緣千裡來相會,所以我們梅露的有緣人到底是哪位大人,就要看大人們接下來的表現了。”
說了幾句場麵話,樓主很快就揭開了最後的重點。
不論如何粉飾,花魁本質上依舊是遊女,自然是脫不開這樣的命運。
“我出50貫錢!”
有人大聲嚷嚷,50貫錢,按照現代扶桑國的價錢1貫錢等於9萬日元來換算,就是450萬日圓,差不多相當於一個條件不錯的家庭一年的收入,隻為買花魁的一夜,已經相當豪奢了。
但這卻隻是開始。
“哼,才這麼點錢就敢過來癡心妄想了?我出100貫!”
“130貫!”
“180貫!”
拍賣的價格節節攀高,在台上聽著的樓主簡直笑歪了嘴,瞧著場下逐漸爭得麵紅耳赤的貴族老爺們,是巴不得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
隨後他眼角的餘光便掃向了旁邊安靜坐著的梅露,周身都被罩在薄紗中的少女對於場中的一切始終沉默,那層紗就像隔出另一個世界般讓她淡漠地看著外麵的一切。看著這般不動如山的少女,樓主心中一動,對著伺立在旁的一個小女孩耳語了一句。
很快,台下的男人就發現隔在梅露太夫正前方的那道紗就被拉了上去,一直安靜坐著的花魁少女便也跟著眨動起眼睛,絕美的小臉先是有些疑惑隨後又歸攏於平靜,她開始好奇地張望起台下眾人,誰叫喊得最響她就朝誰看去。
美人的注視往往使男人膨脹,底下的爭奪更激烈了,這些往日裡注重禮儀麵皮的貴族老爺們這會兒早就不顧儀態撕了起來。
“我出400貫!!”當最新的價錢喊出來時,樓主整張臉都漲紅了。
這個價格已經非常非常高了,畢竟隻是一晚上而已,再往上加一些尋常花魁都有機會給贖身了,也超過了大多數人的心理上限,所以現場從激烈的攀比中又慢慢歸於冷靜。
喊出這個價格的那名城主又是得意又是有點肉痛,可終究在眾多雄性中廝殺出來的快感讓他覺得光是這份麵子就足夠值得,要知道現場可是有不少和他平級的大名貴族呢,天南地北的散在扶桑各處,尋常可不見得有機會聚在一起。
“好的,梨島殿下出400貫!如果沒有人反對,梅露太夫今晚就屬於梨島殿下了!”樓主想再刺激一下現場,但恢複理性的男人們就算有所意動也還是緊緊閉上嘴,他也不失望,畢竟大大超過預期了,所以滿臉笑開花地繼續道,“那麼梨島殿下,我們梅露就……”
“400枚金,我要為梅露姑娘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