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霜心裡煩躁,扔了烤串起身:“我不吃了,先走了。”
何熠煬一愣,收了笑意停頓了幾秒,看著她去付錢,不管後頭的反應,鬆開酒瓶追了上去。
“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去。”
施霜豎起了外套的衣領,縮著腦袋快步往前走,不理身後的人。
何熠煬大步趕上來,握住她的手臂,強勢地把人拉到身邊,不說話,帶著她一路走進酒店,上了電梯,然後走到她房門前。
施霜被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一些,知道自己剛才被酒精麻痹了自製力,一時沒控製住情緒,遷怒於人。心中理虧,沒了尋常的氣勢。
何熠煬低頭看她:“開門。”聲音平靜,但是沒有尋常的柔和,讓人下意識想要服從。
施霜默默開了門,進門前說:“好了,我到了,這麼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何熠煬笑了一聲:“怎麼,怕我?放心,我對醉鬼沒興趣!”說著,一把推開門,把人帶了進去。
進了屋,他讓她坐在椅子上,自己進衛生間。
施霜酒勁越來越上頭,從室外吹風突然到室內,隻覺得越來越熱。聽到裡頭水聲嘩嘩的,忍不住脫了外套,隻剩下一件短袖,開了冷空調。
何熠煬拿著毛巾出來的時候汗毛都豎起來了:“你開空調了?”
施霜兩手捂著臉給臉部降溫:“太熱了!”
何熠煬立刻關掉,嗬斥:“你就作吧,明天不生病不罷休是吧!就這模樣,還防著我想趕我走!”說著,把毛巾遞給她,“擦擦臉,清醒清醒。”
毛巾是溫的,但是對施霜來說已經是涼悠悠的了,貼在臉上特彆舒服。
何熠煬看她捂著臉舒服歎氣的模樣,嘴角勾了勾,眼神柔軟下來,視線往下,嘴角的笑意又沒了。
收了毛巾,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轉眼看到還放在床頭櫃上的藥水,他走過去拿在手裡研究了一番。
“手上怎麼這麼多傷?”何熠煬坐到她身邊,拉過她的手問。
施霜看了看,她現在腦子清醒,但是酒精解放了她的拘束,讓她外向了很多,對方問什麼就說什麼,反應也遲鈍了一些。
“練武肯定會受傷啊,加上教演員動作的時候,她們手生,經常會誤傷。磕到碰到很正常。”
何熠煬倒了一點藥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藥:“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喜歡打打殺殺的?不痛嗎?”
施霜看著他的動作,說:“痛啊!但是習慣了。最痛的時候過去了,現在咬咬牙就沒事了。”
何熠煬聽得心疼,抬眼看她:“這樣還不是最痛,那什麼時候最痛?”
施霜回憶:“小時候,剛開始練的時候。”
想起那段記憶,又忍不住想起施全,想起明天是施全的生日。
她問:“你和你爸媽關係好嗎?”
“不好,他們嫌我離經叛道,”一隻手上完了藥,他又拉過另一隻手,“從小被打過來的,男女混合雙打,但是怎麼打,也打不散我這一身反骨。”
“那現在你怎麼和他們相處的?”
“沒事不回去,過年過節或者什麼特殊的日子回去一趟,他們說他們的,我過我的,還能怎麼樣呢?該孝敬孝敬,該不聽的繼續不聽。”
上完了藥,何熠煬攤開她的雙手手心。
這雙手,比他牽過的所有手都要粗糙,掌心、指關節上都是粗糲的老繭,他的手都比她柔軟幾分。
施霜也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你信嗎?這雙手以前拉過小提琴,拿過畫筆。”
何熠煬握住。
施霜抽開,拿了水杯喝了大口的水。
何熠煬笑笑沒多說,蹲下身卷起她的褲腿。
施霜想躲,被他鎮壓了。何熠煬半跪在地上,仔細地給她腿上的傷口上藥。
施霜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小心的動作,溫柔的氛圍輕易摧毀了人的堅強,她忍不住傾訴自己的痛苦:“我從小和林悠然一起長大,一起玩一起上學,像雙胞胎一樣……”
她說了施霜和林悠然的故事,說了施全的不近人情和固執,說了媽媽疑似出軌離婚,原本死死憋在心裡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事情,在酒精的催化下,在何熠煬溫柔地給她上藥的氣氛裡,她忍不住全都說了出來。
如果她是清醒的,一定會後悔,但是此刻,她心裡隻剩下了被酒精放大的衝動。
何熠煬抬頭,看向說著說著紅了眼眶的人:“你心裡還是帶了一點希冀,希望你爸爸另有苦衷。”
施霜和他對視,反問自己:“是嗎?”是她帶了希冀,還是原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