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大不中用了,今日兒來晚了,老奴給二少爺二少夫人賀喜,祝二位舉案齊眉、白頭偕老!”說著,恭恭敬敬地給兩人行禮。
賀庭軒連忙上前扶她:“嬤嬤你前幾日累壞了,在家好好歇著就是,何必如此多禮!”
聽到裡頭的動靜,外頭的丫頭們立刻笑嘻嘻地紛紛進門來,歡聲笑語地給兩位主人賀喜。
青縈笑了笑,喚了小綠給眾人賞。難為她們,等了這半天,就為了道一聲喜,賺一份彩頭。
新夫人什麼性格眾人不知,也不敢表現太過率先得罪了人,賺了賞,年紀不大的丫頭們又是好一番奉承,完了便各自下去乾活了。
青縈問賀庭軒:“哪幾個是你身邊丫頭?”
賀庭軒說:“橙衣服的是澄心,黃衣服的是金粟,碧色衣裳的是白鹿,藍色衣裳的是水紋。”
青縈暈了:“這麼多人,我如何記得誰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而且也有重複的?”她是根本沒觀察丫頭們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
賀庭軒卻非常肯定地說:“不會,這四色就她們穿,不然我也會分不清這許多人。”
“哈?”青縈驚訝,世上還有這種分不清人的毛病?“你是隻分不清丫鬟,還是所有人都分不清?”
“打扮相似的不容易分清。尋常人都能記得。”
“她們伺候你多久了,你現在還是分不清麼?”
賀庭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莫笑我,這四人已經伺候我五年了,隻是看似時間久,實際真的不多見,丫鬟們又打扮相似,我便分不清誰是誰,所以定下了她們衣服的顏色,一見衣服我就知道了。”
“澄心、金粟、白鹿、水紋……莫不是澄心堂紙、金粟紙、白鹿紙、水紋紙?”
賀庭軒擊掌:“是了!這麼一聯係是不是覺得記人又快又方便?”
青縈好笑地搖頭:“那不一定,白鹿紙也有黃色,我萬一同金粟搞錯了呢?它還有白色,我哪天認錯哪個白衣丫鬟了呢?”
賀庭軒一愣,竟覺得有道理,他記得住,青縈剛來,必然會搞混,思慮再三:“那要不改了,改成……”
“彆彆彆!”青縈連忙喊住,“我多見見便能認得出了,萬一改了一個不好看的顏色,從繡娘到白鹿,全都得恨上我了!”
賀庭軒不以為然,但是青縈說認得出,他就不費心了,他更怕改了他自己認不出……
事後青縈仔細回憶剛才所見,又出房門見侯府的下人見多了,這才明白賀庭軒的“分不清”情有可原。
侯府規矩森嚴,下人也分幾等,每個等級,衣服除了色彩,其餘一模一樣。連妝容也是,不允許丫鬟濃妝豔抹,發型、配飾沒有分彆。青縈這輩子隻見過蕭家的內院,規矩並非如此,她不清楚,這是侯府特例,還是高門大院才如此規矩儼然。
蕭家遠在南城,新婚三日的回門便被省去了,好在也是路遠,不然更加尷尬。
賀庭軒還在讀書,他去年中了舉人,正在為下一屆科考奮發圖強。青縈也明白了他說的不常見丫鬟們是何原因。賀庭軒在京郊書院念書,七日回一次家,據說未婚時,半旬才回一次,說是貼身丫鬟,其實不過一個月見兩次而已。
家裡男人不在家,青縈閒著沒事就把他們院子的事情理了理。前頭也說了,侯府規矩嚴格,大事基本沒有,就是一些侯夫人注意不到的小事,她來了,就把陳弊慢慢去除。
她不知道,在她循序漸進整頓賀庭軒的院子時,靖安侯和劉氏也在觀察她。見她管家剛柔並濟,心有章法,為人不卑不亢,從容不迫,心中的大石便慢慢放下來,安穩了。不管怎樣,萬幸,這個庶女不是上不了台麵的。
於是,有一日,青縈請安後突然被劉氏留了下來。
一同留下的還有大嫂張氏。張氏生完孩子不久,身上還微微帶著豐腴,她對青縈的態度親而不近,再加上劉氏,三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但是心卻隔得遠遠的。
青縈對侯府的人並不熟悉,自不會貿然貼上去套近乎,同樣是麵上可親,心中淡定如水。
靖安侯往上數三代的祖母是皇家公主,與皇室有沾親帶故的關係。這一輩的靖安侯同皇帝一起長大,兩人政見一致,出了名的君臣相和。大嫂張氏的父親是禦史大夫,從一品官員,名門世家。哪怕青縈是正宗的嫡女,在這個家裡,也是出身最低底蘊最淺的。
但是青縈不覺自卑,人的出身是注定的,就像一個未煆燒的花瓶,有人出生就被加工好了,琉璃琺琅花團錦簇,有人隻是個白坯。前者自己再加工的心血少一點就能精美絕倫,後者隻要花了功夫一樣能變成上品工藝。哪怕變不成,你是花瓶,我也是花瓶,配上合適的花,各有各的美,有何高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休息,終於可以提前更新了。周末愉快,期末考的小可愛們考試順利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