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劉家夫人來接女兒,和劉氏姑嫂二人在正房聊天。
“姑奶奶喲,我可真是愁死了, 錦繡這丫頭的婚事可怎麼辦才好?當初二少爺的婚事你怎麼就沒攔一攔?或者您再幫忙看看有沒有更好的?”
劉氏輕輕用茶蓋撥著茶沫,神色平靜:“當日我說許給庭軒, 嫂子不再三猶豫,覺得他是個次子, 未來無甚出息?你自己不樂意,我攔了他親事做惡毒繼母不成?如今庭軒已經成親,再要我找一個樣樣比他好的,我可是找不出來了。”
劉家夫人臉色微微尷尬, 又馬上笑著說:“那不是為了錦繡難免多考慮嗎?她可是我和你哥哥唯一的掌上明珠, 總想著給她最好的!”
劉氏輕笑了一聲:“五品官家的嫡女, 嫁給侯府嫡子難道還不夠好?再好,難不成做皇妃去不成?”
劉家夫人臉上不高興了,小聲嘀咕:“姑奶奶這話說的,您現在不就是侯夫人?當初您還是個六品小官的女兒呢。”
“叮”的一聲,劉氏把茶蓋扔在了杯子上。
她身邊的嬤嬤出聲:“舅夫人您這話說得太不公道, 我家夫人看著光鮮, 可作為續弦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家中可有人知道?你們隻覺得夫人是飛黃騰達,一件件的事兒求上門來, 夫人可說過什麼,可有推諉過?再難再多委屈,她都咬著牙寧可得罪了侯爺也給你們辦了!錦繡小姐的婚事, 因為你們拖著不肯應,她拖了庭軒少爺幾年婚事,惹得侯爺不快越過夫人直接定了親。如今事都定了,您又來說庭軒少爺好了,早乾嘛去了?但凡舅老爺舅夫人多為我們夫人想一分,也不會見天的給我們夫人出難題!”
劉家夫人被說得臉上青青白白,難堪不已。
劉氏說了一聲“好了,嬤嬤。”打斷了夏嬤嬤的不平之語,又看向娘家嫂子:“錦繡你接回去,這些日子我看她越來越不像,當初的事既然沒成,就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不然說出來,吃虧的是她這個未出閣的姑娘。她現在明目張膽地擠兌老二家的,頭一天就去二房那自取其辱,萬一傳出去,彆說侯府次子,五品次子恐怕都不敢娶她。”
劉家夫人大驚。
劉氏不看她,自顧自說著:“我這輩子就一個女兒,隻要把她操心好了,萬事都不管。錦繡的婚事嫂子自己操心,哥哥不是從前那個七品小官,給錦繡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不成問題,以後無大事也彆動不動來侯府了,侯爺不說不代表心中不會有不滿。”
………………
正房發生的事情,外頭無人知曉,青縈隻在事後聽說,劉錦繡被她母親帶走了,據說馬上要議親,要留在家中束束性子。
年關將近,討厭的人走了,青縈覺得過年心情都好起來了。收斂了喜色去給正房請安,卻見大嫂頭一回一臉憔悴地坐在那。
她暗暗看了好幾眼,因劉氏對此視而不見,她便不敢問起。
從正房出來,她遠遠跟在大嫂身後,隻覺得她走路仿佛都是飄的,一路跟著她到岔路口,青縈沒忍住,快走幾步拉住大嫂的手臂。
“嫂子,小心腳下!”
大嫂愣愣看了看腳邊的石子,扯了個笑臉:“多謝弟妹。”
“嫂子……你……”
青縈一臉擔憂。
大嫂抽回了自己的手,又笑了笑:“我沒事,弟妹回去,外頭天冷。”
青縈知道這是不想說,她自然不能勉強人說傷心事,隻好一臉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心事重重地回了院子。
連續三天,大嫂都是這副強忍傷心,神色恍惚的模樣,而劉氏麵對這種情況,除了偶爾憐惜地看她幾眼,從不曾說什麼話,讓青縈更加摸不清頭腦。礙於她身為弟媳不好打聽大伯院子裡的事情,一直到賀庭軒回來,青縈都不知道大房到底發生了什麼。
賀庭軒回來當天,青縈立刻拽著他,讓他去找賀敬軒問問是否出了什麼事。畢竟劉氏有冷眼旁觀的前科,青縈很怕大房或者大嫂娘家真的發生了什麼卻無人在意。
賀庭軒聽了一臉凝重,飯也不吃就去找大哥了。
青縈喚人給他準備飯菜,以便他回來就能吃上熱乎的。
過了很久,賀庭軒這才回來,飯菜都溫了好幾遍,軟塌塌的了。他進門時一臉糾結。
青縈問:“怎麼了?”
賀庭軒看了看她,坐到桌邊蹙著眉,一副心緒複雜的模樣。
青縈跟著心焦起來:“可是大事?你怎麼這麼副表情?”
賀庭軒見她不安了,趕緊拍拍她的手背:“不是什麼大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十分不好意思地說起來。
“前幾日……咳……大哥應酬回來喝得醉了一些,把嫂子身邊的丫頭當成嫂子了……”
青縈瞪大了眼睛,這都能搞錯?真搞錯還是假搞錯?
賀庭軒清晰地看出了青縈眼中的質疑,連忙替他哥解釋:“真的是搞錯了,嫂子當時因為青哥兒哭鬨去了隔壁,大哥進屋的時候那丫頭從內屋出來,學著嫂子的姿態照顧他,黑燈瞎火的,他就以為是嫂子……”
青縈簡直一言難儘:“所以,大嫂回屋就看到了他們……”
賀庭軒一臉尷尬地點頭,仿佛被妻子捉奸的是自己一般。
那可真是太惡心了,難怪大嫂這些日子深受打擊。哪怕納妾,都沒有男人帶著小妾在自己床上辦事的!
賀庭軒說:“大哥也憔悴了許多,嫂子自那以後不聽他解釋不同他說話,隻給那丫頭開了臉放在廂房裡,不許他再踏進正房。”
青縈聽得堵心:“可嫂子也沒做錯,她辛辛苦苦半夜哄完孩子,進了自己的臥室卻看到這樣的景象,你讓她怎麼辦?”
賀庭軒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