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賀氏恨不得弄死那未成形的疑似兒子的胎兒,哪裡有空找青縈這個庶女的麻煩?在她眼裡,十個庶女都頂不上一個庶子讓人糟心。
過了年天開始慢慢暖和,這一年是科舉年,侯府裡,賀庭軒和林姑媽的兒子都要參加。
林姑媽的一雙兒女性格和她本人很像,話很少,安安靜靜地在府裡住著,一個跟著母親學女紅書畫,一個刻苦讀書。
挺意外的是,就剩下最後幾個月時間,靖安侯依舊把林家表弟安排進了賀庭軒就讀的書院。青縈對這個公公是比較了解的,很愛惜羽毛,輕易不會走人情或徇私。
他對林姑媽一家做的太周到了,周到得她都想懷疑,當年最受寵的人,真的就是蕭賀氏嗎?明顯靖安侯對林姑媽更好。
林姑媽最初也推辭過,她不想要受這份人情。
靖安侯問:“你可是還在怪我?”
林姑媽麵上沒什麼表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我早就習慣了守寡的日子,有什麼怪不怪的。”
靖安侯臉上露出濃濃的愧疚:“是我錯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是我害了三妹妹……這些年我一直想要彌補你們……”
林姑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表情,是輕嘲:“從小不就是這樣嗎?大姐要的東西,不管過去是誰的,最終都會是她的。我恨的是我自己,當日我哪怕強勢一點,拉著你不許你出爾反爾,是不是去南城的人就是我夫君了?”
靖安侯低下頭:“三妹妹,你很好,是我當年一葉障目,分不清忠奸。”
林姑媽搖搖頭,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樣。
當年,林姑媽的丈夫最先得到要外放的消息,林姑媽小心謹慎了十幾年,頭一回鼓起勇氣請求大哥幫忙運作,讓文弱的丈夫去好點的地方上任,免得經受不住當地氣候,或是遇上什麼難事。
靖安侯答應了,隔了一段時間便把結果送了過來,信上寫著兩字:南城。
林姑媽歡喜不已,打聽了許多南城的氣候風俗,就等著最後的任命下來,一家人隨時可以啟程。
等啊等,在他們夫妻的盼望中,等來的卻是大姐夫去南城的消息,而林家姑父,被調去了更南邊的地方。
那地方濕氣瘴氣重,百姓和他們語言不通、民風彪悍,林姑父上任不到一月就開始水土不服,但潛心公事沒有好好保養,後來病情越來越重,最終逝在任上。
家中沒了男人,林姑媽這十來年吃儘了苦頭,青年喪夫,她恨靖安候府,恨已經什麼都有還要與她爭搶的大姐,從此與賀家斷了聯係,老死不相往來。
幾個妹夫,靖安侯從前是最欣賞蕭重的,覺得他是個能乾事的人。直到替嫁的事情發生,他仔仔細細去調查蕭重的行事,這才發現自己這些年竟然是有眼無珠。為了這麼一個人,還間接害死了三妹夫。靖安侯後悔之餘,對林姑媽充滿了愧疚。
任何事不用他們母子開口,靖安侯能做的就先去做了。
事後,林家表弟問母親此次接受了舅舅的安排,可是放下心結了?
林姑媽說:“隻要為你們兄妹好,我什麼都能放下。而且,你看著,必然是蕭家鬨出了什麼事惹了你舅舅,不然,他從來都是最喜歡蕭家,怎麼會對我們如此愧疚後悔?”
林家表弟不說話了,林姑媽的話非常現實,小小年紀經曆許多的林家表弟卻覺得十分有道理。
但是,林姑媽轉了話音,又告誡兒子:“這都是我們這一輩的事了,我既然帶你來了這裡,你又接受了賀家種種幫襯,就要感恩在心。那些過去的事,與你們小輩無關,你切莫記在心裡,移了性情。”
林姑媽教育兒子長輩的事與小輩無關,而有的人,卻急吼吼地想要給母親討公道來了。
三月三踏青,青縈和大嫂帶著妹妹、表妹一起出門,陪同的還有賀家三兄弟以及林家表弟。
因為最近一直忙著科舉,全家壓力都挺大,每人三句話離不開科考,時不時祈禱自家考生能一舉奪魁,成為天子門生。這回是難得出來,眾人心情十分放鬆愉悅。
京郊外一道小溪隔開了男女,女眷在南邊,男青年在北邊,兩邊的人隔著溪流能影影綽綽看到對方,但隻能相望,不能接觸,正好避免了瓜田李下之嫌。
賀家男人送完了女眷便去了對岸,青縈帶著林家表妹往前走。她好歹已經來過一次,知道許多外來人不知道的事情,正一一說給林表妹聽,權當做一種樂趣,漲漲見識。
兩人正說著話,一群人朝著她們這方向而來。
青縈帶著林表妹想避開,禮貌讓路,誰知,這幾人走著走著,有人停了下來。
青縈抬眼看過去,喲,可真是巧了,這討厭的人都聚在一起了,可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人誠不欺我也。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是哪些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