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修自從被屏蔽一次以後, 說話特彆小心,但是這一次, 他忍不住說話了:“小姐姐, 你既然不打算改嫁,為什麼不願意楊鹹昱碰你啊?”
安娘讓碧影服侍她穿衣, 心裡對顏修說:“我就是條件反射,上次他乾過的事還沒忘呢!我以為他又要做猥瑣的事,再加上我特殊時期他還要這麼乾, 我不就覺得他無可救藥嗎?如果以前這樣也就算了,如今我對他可以說用儘了心思, 結果他……”
顏修歎了一口氣:“他這次真的冤枉, 你睡著了,他幫你收了書,扶你躺下,還幫你脫了外衣,對你沒有一點淫邪的心思,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照顧你。”
安娘沉默,心裡明白自己是真的誤會楊鹹昱了。
她沒好氣地對顏修說:“那你怎麼不早說?你隻顧著看戲了是吧?”
顏修“嚶嚶嚶”假哭:“你們在吵架, 我不敢說話……小姐姐好凶……”
安娘深吸一口氣反思,不知是不是因為月事的關係, 她今天的確控製不住脾氣。
“其實鹹魚對小姐姐一直都不壞,咱們也彆總是辣麼凶,對吧……嘿嘿嘿……你從來沒這麼打過彆人呢, 鹹魚被你打都不生氣的……”顏修見她平靜下來,連忙又說。
他是不敢反抗不是不能吧!安娘心說。但是顏修的話她聽進去了,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為鹹魚慫就越來越暴力……這是個很不好的兆頭。
這邊她剛收拾好,梨花院就派人來請她了,安娘苦笑了一聲,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
去梨花院的路上,安娘一行人誰都沒說話,顏修更不敢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成了安娘的炮灰。而安娘呢,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冤枉楊鹹昱並打了他的事她理虧她道歉,也可以有所退讓,但是如果許氏母子太過分,她也不介意鬨開來。留在楊家是因為日子不難過、楊鹹昱也不難相處,違背了這個初衷,她沒必要委曲求全。
碧影幾人因為安娘的低氣壓更加忐忑不安,踏進梨花院時,如臨大敵。
但是走進廳堂,她們都愣了一下。預想中的三堂會審興師問罪並不存在,許氏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似乎是和楊鹹昱對立著?
安娘進門問安。
許氏拉著臉看向她:“安娘,小五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安娘維持著請安的姿勢:“回娘親的話,剛才睡夢間意識不清醒,我以為身邊是歹人,下意識自衛……”
“自衛?”許氏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訓斥:“在自己家裡會有什麼歹人?身為女子竟然打自己的丈夫,你的閨訓都學到哪裡去了!”
“娘!”楊鹹昱打斷她,“我不是說了嗎?就是玩鬨弄的!”
許氏指著吃裡扒外的兒子:“你……你看看你的臉,你還幫著她?”
楊鹹昱吊兒郎當地坐在那:“我沒幫她啊,我就是說實話,我看她睡著了想占占便宜,誰知道她警惕性那麼高,睡著了我也沒把她打趴下。”
許氏頓時噎在那,半晌:“胡鬨!夫妻之間哪有這麼動武的!”
楊鹹昱斜眼看向還維持請安姿勢的嶽安娘,就見她不動如鬆,仿佛沒有半點不適。他看了幾眼,到底覺得礙眼,走過去一把拉起她,抓著她的手臂站在許氏麵前,笑嘻嘻地說:“那是你和爹不動武,我們不一樣,她喜歡武我討厭文,剛好湊成了一對兒!”
許氏老臉一紅,啐他:“胡說八道什麼!”
楊鹹昱還是一臉的笑:“娘,我沒說謊,真的不疼。我就是氣不過自己力氣比安娘還小,一怒就跑出來了。但是我可沒吃虧啊,我就被打了這一下,她可是被我打了好幾處呢,嘿嘿,就是衣服底下看不出來……”
越說越荒唐,許氏又是尷尬又是生氣,看著垂首站在兒子身後的安娘,想著她自從嫁進來後樣樣妥帖,的確不像做這種荒唐事的人,暫且信了兒子的話。清了清嗓子,許氏對安娘說:“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胡鬨了!男人的臉麵最重要,這幅模樣怎麼出門去?”
安娘還沒應是,楊鹹昱又搶了話頭,一臉不高興地說:“我天天被關在府裡讀書,本來就不出門。”
許氏心軟了,剛想說要不放幾天假,楊尚書就黑著臉走了進來:“大晚上的鬨什麼?才上了幾天學,又要半途而廢?”
楊鹹昱一臉鬱悶地閉了嘴,不敢說話了。
楊尚書攔住了想說話的許氏,揮手嫌棄地讓他們回自己院子去。
就這樣,安娘全副武裝地來,進門隻說了一句話,又莫名其妙地出去了。
走出梨花院,楊鹹昱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大步往外院的方向而去。
安娘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剛才在許氏那邊的維護,想起這些日子他認真改好專心讀書,又想起顏修說的,他對她的照顧……左右搖擺,左思右想,在秦媽不斷戳她的手臂催促下,咬咬牙,朝著馬上要走出拱門的人追了過去。
“喂——你等等!”
楊鹹昱沒理會,他雖然幫安娘在母親那解圍,但是他的心痛難過一點都沒減少,隻要想到安娘至今對他的嫌棄,連他碰一下都厭惡的態度,他就深受打擊屈辱不已。尤其在這段抄家後的日子,他把安娘當成了相依為命可以依靠信賴的妻子,滿懷感激,甚至暗生情愫,安娘卻從沒把他看在眼裡,原本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的楊鹹昱,心情就像這片夜色,漆黑一片。
安娘提著裙子追楊鹹昱,秦媽拉住了婢女們讓她們原地等著。
“楊鹹昱,你給我站住!”安娘跑得小腹墜脹,不敢再大幅動作,隻好大聲喊他。
楊鹹昱猛地轉身過來,衝著黑夜裡半隱半現的人同樣大喊:“嶽安娘我告訴你!我忍你是因為你是我娘子!現在我不忍了!有本事你打死我!又想著你的好哥哥又想我聽話,你做夢!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對我大呼小叫!”
安娘先是被他吼得呆住,仔細一回味,卻忍不住笑起來:“那我是你娘子你就聽我話?”
楊鹹昱想也不想地喊:“不會聽了!”
安娘忍住了笑,微微放低了聲音說:“相公,我跑不動了,肚子很疼。你彆走了,我快看不見你了。”
楊鹹昱轉身的動作停住,有些不敢置信,不相信這示弱的話是嶽安娘說的。
“我沒有好哥哥,也沒喜歡過彆人,你要是能一直聽我話,能撐起這個家,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楊鹹昱心說: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可心臟卻再次撲通撲通跳起來。
“你快點回來,我真的肚子疼。”
楊鹹昱心裡百般不願,兩條腿卻不聽使喚,他強行為自己的沒骨氣解釋【看在她示弱的份上】,板著臉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安娘笑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心裡的猶豫一點一點地散去。
走近了,楊鹹昱看到了她臉上的笑,瞬間以為自己又被她耍了,屈辱感再次出現,他陰了臉扭身就走。
安娘連忙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