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開始打坐, 寄雪又沒人說話了,她點了火,重新“炒”那把野菜。
蔬菜的香味飄出來後, 歐陽明睜開了眼睛,他探過頭, 看了一眼火堆。
寄雪立刻發現了, 有些欣喜地扭頭:“你運功結束了?怎麼樣,都能想起來嗎?有用嗎?”
歐陽明微笑著點頭:“想起來了, 雖然效果微弱, 但我在梳理經脈,配合你的內傷藥雙管齊下,很快就會康複的。”
歐陽明的態度很熟稔, 語氣也像是對親近的人,但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他變得克製了許多, 同樣的微笑,他弧度小一點,魏俊大一點;同樣的讚同與欣喜,他表達得淺一些, 魏俊誇張一些;這些細節很小,卻讓寄雪仿佛看到了真正的淩雲山莊少莊主——那是樓方陸無劍身上才有的氣質,寄雪從前從未見過。
她心裡有些難過,垂了垂眼又笑起來:“那就太好啦!——我沒找到吃的,隻有這些野菜, 你吃一點墊墊肚子吧,說不定樓大哥他們很快就來了。”
歐陽明點頭,吃力地挪過來,和她並肩坐在一起,你一棵我一棵地吃著微澀無味的野菜。
下午,歐陽明又再次打坐運功,寄雪身上的傷隱隱發疼,靠在石塊邊合著眼睛休息。
“歐陽兄—— 羅姑娘——”
“小雪——”
“魏俊——”
迷迷朦朦時,山穀上傳來幾個響聲,寄雪想睜眼回應,卻發現自己嗓子疼得厲害,手腳沉重。
她叫歐陽明:“歐陽明……歐陽明……”
歐陽明睜眼,見她兩頰發紅眼睛無神,伸手一摸她額頭,火燙!
“你發燒了!”
寄雪拉下他的手:“你聽外頭……是不是有人找我們了?”
歐陽明凝神細聽。
“歐陽兄——”
“小雪——”
他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一抹欣喜:“是樓三哥!還有大頭!”
寄雪扯了扯嘴角,隻覺得頭重腳輕站不起身,暗恨這病來得太快,隻差一點點他們就能出去了!
歐陽明見她掙紮著想起身,連忙按住她:“你身上的傷口沒處理又在山裡露宿一夜,已經開始發高燒了。你彆再動,我來想辦法。”
他自己也身負重傷身體虛弱,寄雪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
歐陽明見她好奇地看著他,目光專注,忍不住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他轉過身背對著她,學著曾經猴子教他的辦法,用手捏住下嘴唇,用力吹口哨。他記得猴子說過,這樣吹口哨聲音又尖又亮。
寄雪隻聽到一個響亮的口哨聲響起,透過頭頂的樹蔭傳到山穀上空。
“你們聽!”大頭拉住兩個小夥伴。
“口哨!”
“是魏俊!”猴子和大眼不約而同。
三人對視一眼,仔細分辨方位,喊了樓方一齊朝著聲源找去。
歐陽明因為內傷,吹了一會兒氣息接不上,咳嗽了幾聲停下來。
寄雪看著他的後背問:“你還會吹這個?”
歐陽明不好意思地說:“猴子教我的,我們在湖上打魚會比誰吹得好。”
“你為什麼背對著我?”
“咳……”歐陽明扭過頭來,“那……什麼……那個姿勢不太雅……”
寄雪語氣稀奇:“你還考慮這個麼……”尾音未落,想起他如今是歐陽明,所有的調侃都吞進了肚子裡。
歐陽明偷偷瞟她,見她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顧及自己剛才做了那個不太雅觀的事情,還處於羞澀中,沒有立刻同她說話。
樓方從滑坡下來時,就看到兩人靠坐在樹底下,身上傷痕累累。
“歐陽兄!”
“樓三哥!”
“你想起來了!”樓方大喜。
歐陽明笑著點頭:“是!這段時間多謝三哥一路陪伴相助!”
“你我兄弟何必這麼客氣!”樓方欣喜地拍著他的手臂。
“小雪!”大頭三人歪歪扭扭地慘叫著滑下來,到了穀底,看到狼狽不堪的寄雪立刻衝過來。
“你怎麼受傷了!我們回去可怎麼和二當家交代呀!”
寄雪輕笑:“我沒事,都是皮外傷。”
歐陽明拉住樓方的手:“樓三哥,寄雪發燒了,麻煩你儘快送她出去。”
樓方看了看他的表情,見他眼中滿是急切,心下一歎,點頭:“你放心,我肯定帶你們出去。”
樓方幾人昨天就來找過一圈,但因為陸無劍受了重傷,耽誤不得,他們就先趕去了附近的小鎮,安排好了陸無劍,今天又趕了回來。
“猜到你們會挨餓受傷,我帶了乾糧和傷藥,上去就有。我們先出去。”樓方背起歐陽明,在山坡上幾個縱身,轉眼離開了穀底。
大頭他們扶起寄雪。
沒等多久,樓方重新下來,說了一聲:“冒犯。”用同樣的方式把寄雪背了上去。
大頭三人跟在後麵扯著下來時的繩子手腳並用往上爬。
上了馬車,寄雪心神徹底鬆下,很快就昏睡過去。
歐陽明擰了乾淨的帕子,一點一點小心地給她擦洗手臉,擦淨後,又拿了傷藥給那些裸露的傷口上藥。
樓方看了一會兒,慢慢扭開了頭。
“陸兄怎麼樣了?”安頓好了寄雪,歐陽明放下手裡的藥膏,開口問。
“他為了給我解圍偷襲,自己被黑衣人從背後刺了一劍,傷了左肩。我暫時把他安頓在前方的小鎮,想著把你們找到了再去大城市找好大夫。”
歐陽明皺眉擔憂,又問:“那些黑衣人?”
樓方說起這個突然失笑,搖著頭感歎:“你萬萬想不到最後這些人是怎麼被解決的。”
歐陽明:“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