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出宮一趟腳底竟然都是血泡, 驚慌失措的宮人不等皇甫楹製止,立刻飛奔去太醫署。
皇甫楹隻好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們大驚小怪,直到醫女進了殿,壓下驚詫仔細替她挑破血泡上藥包紮。
皇甫楹雙腳被纏上了紗布,看著殿內的眾人, 清了清嗓子,下命令:“腳傷之事, 除了在場眾人不可讓任何人知道!這是聖意!”
宮女們一臉惶恐連忙下跪應諾。
醫女不知道女皇做了什麼事雙腳會傷成這樣, 不過皇家的事情她早就習慣了不問不聽, 上了藥便麵色如常地走了。
皇甫楹揮退眾人,疲憊地想要躺會床上休息, 說實話, 這身體的確很酸痛了, 今天是第一次上山下山走這麼多路。
執書看著陛下欲言又止。
皇甫楹揮揮手:“你也去休息吧, 我心中有數。”
上意不可違,執書隻好躬身退下。
皇甫楹幾乎是立刻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 昨晚長寧殿的動靜到底是被太後聽說了,派人來詢問, 皇甫楹隻回說:“昨日上香累到了,休息幾日待恢複了精神再去給母後請安。”
太後知道那天乾什麼去了,隻當她真的累壞了, 沒有多問,幫她一起按下了此事。
皇甫楹的雙腳被包裹了好幾天,也意味著這些日子她不能行走, 隻能呆在屋子裡。正好她心中有事,索性對外稱身體不適,免掉了所有的課程。
修養的日子裡,她讓人取出了紙筆和折子,每日在床下寫寫畫畫。
作為沒有實權的皇帝,對於家國大事,女皇沒有直接的決定權,但是她有建議權、質詢權,也能監督內閣。
在這幾天,她給內閣寫了一個提建議的折子。
這個國家在蒸蒸日上,民間財富越來越多,朝廷也越來越有底氣和實力,但是不可否認,如今民間還有很多貧困人家,還有很大一批孩子上不起學,識不得字。本朝推崇平權、分權,反對權力集中在某個人或者某個團體、階層中,那麼,對於全國人數最多的普通人家,朝廷是否可以辦義學,教導孩子或學四書五經或學一門手藝,讓更多的能者有展現天賦的機會?
這是一。
二,身為天子,她長期呆在皇宮之中,不曾見過百姓生活,不知道子民想要什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枉為萬民之主,她要求每月兩日出宮微訪,親自去體會民間疾苦。
折子寫了三四遍,皇甫楹自斟自酌,終於在第五遍的時候定了稿,抄寫進折子裡,讓執書送去內閣。
第三天,皇甫楹雙腳已經恢複,內閣首輔來到長寧殿求見陛下。
皇甫楹在禦書房接見了首輔。
關於第一項,皇甫楹借口說在寺廟之中聽說貧窮人家孩子想上學卻上不起,隻能小小孩子自己出門賺錢,覺得十分心酸,作為為天下謀福祉的朝廷,應該為所有百姓尤其是底層百姓鋪路,給他們改換門庭脫離貧困的機會。
首輔一臉感慨讚歎,十分讚同並欣賞皇甫楹的觀點和胸懷,答應回去和手底下的人一起設計推廣義學的政策。
而第二項,可以做皇甫楹爺爺的首輔語重心長地勸說:“天子不立危牆之下,私服尋訪隻有戲折子裡有,陛下要三思啊!”
皇甫楹既然敢提出,便預料到了他們的反應,心裡早就準備了三四個答案應對他提出的每一條反駁。
“首輔大人,京城的治安這般差嘛?”
“京城治安自然不差,天子腳下……”首輔對上皇甫楹含笑的眼睛沒聲了。
“既然治安不差,那朕不得民心嗎?”
“怎會,陛下即位名正言順,況且陛下胸懷天下愛民如子,自然是萬民歸心。”
“既然如此,朕微服私訪有何不可?朕是天下之主,卻連自己的子民每日在過什麼日子都不知道,那朕天天坐在這宮裡有何用處,做一個擺設嗎?那還浪費朝廷的國庫做什麼,不如把我們都撤了!”
“陛下!”首輔整個腰都彎下去了,“陛下言重了,臣等實在是擔心陛下安慰啊!”
皇甫楹起身扶起首輔,問:“在京城,一個大家小姐能出門嗎?”
首輔低頭,許久說:“可以。”
“走在路上會有危險嗎?”
首輔又是沉默了很久,說:“一般不會……隻是陛下身份特殊……”
“首輔大人,”皇甫楹打斷他,“既然沒有問題,那就這麼定了。還是說,您對自己治下並沒有信心?”
首輔看著初露強勢的女皇,心中微驚。
皇甫楹緩了臉色,帶著點胡攪蠻纏的語氣說:“首輔大人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朕肯定要出宮的,沒什麼事,你就退下吧!”
說完,背過身快步走了。
首輔哭笑不得,剛覺得女皇長大了,這轉臉又成了小女孩模樣。歎息一聲,隻好認了命,就像女皇所說,他答應不答應還真沒什麼用,皇帝任性他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因為沒有一條律法說,皇帝不得私自出宮,隻是從前的皇帝從不會對內閣耍賴罷了。
太後得知女兒做的兩件事同樣驚訝極了,想不到女兒真的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本事。
第一家義學辦得很早,就在京城,是以女皇的名義設立的。這是內閣幾番爭論後,皇甫楹出麵提的建議,不管成功與否,她私人出資,在京城開辦義學,如果成功,以後內閣推廣全國。
義學開學那天,皇甫楹帶著執書一起去圍觀。
這是她提出要求後第一次真的走出宮門,微服出宮的理由讓內閣無法拒絕。
出了宮,她直接往義學而去,辦學的圖紙她見過,學堂就在城西,京城普通人家最多的區域。
隻是頭一回在京城走,她不知道,地圖看著很清晰,京城好像就小小一個,等到身處其中,立刻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