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到休沐, 楊鐧照例快馬加鞭趕在最後一刻進城。
守城侍衛意料之中看到了皇家標誌的馬匹,等他走後慢慢關閉了城門。
“皇夫也不好當啊,難得有個放風的日子過一夜都不行,必須得當天回去。”
“你以為女皇是你家裡的婆娘?男人去胡同睡一夜她也不敢多嘴。”
“咱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 在外頭當孫子回家能做主,那位不定怎麼花心思討好女人呢!”
“說不定人家天賦異稟, 人女皇就是缺不了他, 這不連夜就把人叫回去了……”
“嘿嘿——”
話題拐入到某顏色領域,兩人回味著幾日前去胡同撒錢的滋味,慢慢上了城樓。
楊鐧並不知道自己過了一趟城門,被人臆想出多少劇情,他這六天在軍營過得無奈極了, 隻想快點回去見見娘子,安撫安撫自己的心靈。
皇甫楹此時剛從太後那回來, 太後是特意叫她過去的,為的是她“搶了”楊鐧功勞的事情。
“男人都有很強的自尊心, 現在朝廷內外把所有功勞都歸到你頭上, 雖然你是皇帝當之無愧,但你也說了, 這事都是皇夫出的力氣, 辛苦乾了一件大事, 功勞名聲和自己半點沒沾邊,難保他心裡沒疙瘩。今晚他回來,你好好和他相處, 要是他有什麼不開心的,多體諒體諒他。”
太後苦口婆心,希望做皇帝的女兒在自己小家中能夫妻和諧,怕她皇帝做久了,以為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不會維護和皇夫的感情。
皇甫楹的確有擔憂,擔憂皇帝和皇夫待遇差異太大,楊鐧心理失衡。
執書陪著她回了長寧殿,因為聽到了太後和陛下的對話,主動請示晚膳是否讓禦膳房精心準備一番?
皇甫楹望著門口想了想,搖頭:“每次他回來,都是專門做他愛吃的膳食,既然如此,不必再去強調了。”
執書見女皇有自己的主意,退到邊上不再多言。
天色漸漸暗下去,門口傳來一陣響動。楊鐧大步朝內殿走去,宮女眼疾手快打起簾子,他微微低頭跨進門,對上看出來的視線。
皇甫楹穿著寬鬆的常服,頭發鬆鬆挽著,見他回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書冊,莞爾一笑:“回來了?”
楊鐧一邊摘掉披風一邊往裡走,宮女亦步亦趨跟著伺候被他揮揮手全都趕了出去,一直走到她麵前,將人一把抱住。
他也不說話,就這麼抱著人,頭靠在她頸間,濃濃的思念散發出來。
皇甫楹伸手回抱,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
抱了好久,楊鐧微微退開想去親她,被她擋住:“待會兒又要沒完沒了了,先去吃飯。”
楊鐧一臉遺憾失落:“就一下!”
皇甫楹堅定拒絕:“我餓了。”
平時她早就用完膳了,唯獨這一天的晚膳,為了等他所以特特推遲。
楊鐧後麵的耍賴全用不上,怎麼樣也不能把人餓著了,乖乖鬆開人牽住了她的手,兩人並肩往外走,走到門簾處,在宮女打起簾子前,楊鐧飛快低頭,在她唇上嘬了一下。
皇甫楹驚愣一瞬,惱羞著輕掐他手臂。
楊鐧眉眼之間都是笑,把近年來越發硬朗的五官衝成了少年模樣,心滿意足地牽著人上了餐桌。
飯後,兩人一起在宮道上散步,回來就看到敬事司的宮人捧著冊子站在門外,等著女皇決定今夜是否召見皇夫——哪怕皇夫一直陪著女皇。
楊鐧腦中閃過同僚們的好奇和調侃,有人喝高了曾悄悄問他,和女皇辦房事是不是一切決定在女皇,如同他們練兵,令行禁止;還有人問他,陛下不召見,他是不是隻能在自己寢宮念心經?
軍中的大老粗們是最直接的大老爺們,沒有文人的溫和婉轉,私下聊開了,男女之事葷素不忌,但是自從有了他這個異類,任何此類話題,討論完後都會拉出沉默的他單獨詢問一番。
如果他說沒有他們猜測的那些亂七八糟,大家麵上點頭應和,眼睛透露出“我們懂,你不好說嘛!”如果他說有…… 本來就沒有怎麼能說有?
楊鐧陷入回憶的時候,皇甫楹已經打發了敬事司,原先敬事司的規定更加變態,對於她和皇夫行房的具體時間都要侯在門外記錄,皇甫楹發作了一次,如今隻流於形式了。
等楊鐧回過神,宮人們都退下了,皇甫楹獨自坐在鏡子前梳頭發。
他連忙過去幫忙:“我來,彆又扯痛了自己。”
皇甫楹的頭發很長,從來都是宮女打理,自從婚後兩人需要獨處,她有時就自己梳頭卸妝,好幾次因為不熟練就扯痛了頭皮。
楊鐧終於回了神要幫忙,皇甫楹沒猶豫直接遞上了梳子,從鏡子裡看著專心為她梳發的人:“剛才想什麼?發了好久的呆。”
楊鐧手頓了一下,搖搖頭:“沒事。”
皇甫楹以為他果然受了影響,打著腹稿斟酌怎麼溝通合適。她不希望遇上這樣的情況每次都以她的示軟彌補他的心理落差,人是很容易習慣並得寸進尺的,示弱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反而容易讓對方以為錯的都是她,是她虧欠了他,進而將她的好視作理所當然。
但是不示弱,怎麼才能打開話題,讓他不用憋在心裡呢?
楊鐧發現,自己剛回神,馬上又換她出神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鏡子裡的他,思緒卻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把長發攏在手心,彎腰越過她的肩頭去親:“我給你梳頭,你卻在想誰呢?嗯?”
皇甫楹回神,不曾解釋就被他一個長吻封住了口。等到重獲自由時,身子卻軟在他懷裡了。
她抓著他的衣襟,呼出的熱氣隔著春衫噴在他的胸口,楊鐧扔下梳子,一把將人抱起往龍床而去。
皇甫楹沒抗拒,直到關鍵時候,抓著人讓他說出剛才到底在發什麼呆。
楊鐧又驚訝又好笑,沒想到她竟然對他的出神如此介意,很不想將那些粗俗的事情說給她聽,隻是現在主動權在她那,他可沒發堅持,隻好在她耳邊把軍營裡那些顏色八卦挑著告訴了她。
皇甫楹震驚:“他們直接和你談這種私密之事?”
楊鐧笑:“都是男人,聊得高興了尤其喝多了,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