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甫楹眼睛微紅說他剛才真凶, 楊鐧有些緊張:“演得太過了嗎?”
他想想也是:“我不知道怎麼和你吵架,想著砸個東西氣勢強一點, 誒, 還把那個剝皮器砸了,我們才試了一半呢!”
皇甫楹神奇地看著他,見他真情實感可惜剝皮器, 忍不住捂著嘴大笑起來。
楊鐧一呆。
皇甫楹忍了笑, 揶揄:“那你晚點趁著沒人偷偷去大殿拿回來。”
楊鐧當真了, 問:“可以嗎?會不會宮人看到了傳出去?”
皇甫楹再忍不住,倒在榻上笑得肚子疼。
楊鐧終於知道她是逗他玩呢, 氣惱地抓住人壓下去:“好啊,你是在笑話我呢!”
皇甫楹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你想的沒錯,剝皮器可真是浪費了。噗——”
“還笑我!”
“不笑了不笑了!”
首輔灰頭土臉地出宮,這對夫妻卻在宮裡鬨成了一團。
鬨完了,楊鐧真心求教:“我剛才這樣,當真沒事嗎?”
“當然會有事,身為皇夫以下犯上, 對著朕大呼小叫,還敢在首輔和朕麵前摔東西說什麼寧可毀了也不讓朕得到……”
楊鐧臉色僵硬了:“臨時說的吵架,我沒準備好。我隻在幼時見過爹娘吵架,我爹氣大了就摔東西,我就依樣畫葫蘆了,不然演著演著我覺得生氣沒有就是委屈得很, 重話也不知道怎麼說……哎,下次還是彆演戲了,這種事情我乾不出來也演不了!”
皇甫楹捧住他的臉:“你在大營裡也這麼好脾氣?”
楊鐧說:“這怎麼能一樣?對著士兵我能黑臉,對著你我根本冷不下臉。”
皇甫楹嘴角上揚,揉了揉他的臉,湊上去親了一口:“逗你的,雖然特彆粗魯理,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皇夫行伍出身,本就不會文人那一套,雖然話糙了一些道理卻是這個道理,私人的東西,憑什麼義正嚴辭地來搶呢?”
楊鐧放下心:“對你沒影響就好。”
皇甫楹愜意地靠在他身上:“女皇第一時間信任了內閣,結果引得夫妻不合,內閣不好好回去調查反思,還怪我管教皇夫不力不成?”
楊鐧勾住了她的小指:“女皇陛下已經把臣管教得死心塌地,還能如何管教?”
皇甫楹斜睨他:“油嘴滑舌!”
楊鐧抱住她低頭親呢:“天大的冤枉,每回說真心話都被你當口花花,我恨不得掏出心讓你看。”
皇甫楹笑著沒再應聲,也沒抗拒他的親呢。
宮外,內閣首輔一回到衙門就立刻讓人去調查楊鐧帶走的匠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然而不等手下人將調查結果遞上來,皇宮來人了。
女皇派人把皇夫名下的所有農戶、匠人甚至一個戲班子的身契全都送了過來,讓首輔派人查驗,如有不在此名單上的,女皇表示會讓皇夫如數歸還。
但是在名單上的,首輔大人就親自去同皇夫商量吧,朕已無力周旋。
內閣讓張恒遠把被帶走的工匠名單列上來 ,一一比對,最後尷尬地發現,這些人的確都是皇夫的。
而且皇夫大婚一年不到,名下產業實在少得可憐,他這幾個月,除了收到皇帝太後賞賜的一個皇莊一個園林,就自己買了這些工匠和一個戲班子,戲班子是給女皇解悶的,工匠是自己用來琢磨新鮮東西的,除了改良火|槍,也有發明殿上那個剝皮器類似的小玩意兒。
神機營的人被詢問這些匠人的來源,所有人都說,不知道哪裡來的,反正都是皇夫楊鐧帶來的,以楊鐧皇夫親衛的名義走了入營的程序,而他們的軍餉皇家會發不走大營的帳,他們也從不離開工械所,所以大營沒有在意多出幾口人。
能如此寬鬆,也是因為神機營當時冷得無人關注,人彆走光不錯了,哪裡會在意多了幾個人?
內閣首輔氣得要吐血,張恒遠這個蠢貨!急吼吼告狀的時候能不能把情況調查清楚了一並上報!不發軍餉,入營都是以皇夫親衛的身份,知道這件事還有臉大聲嚷嚷要楊鐧交出人嗎?他要是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以這樣的態度去見女皇!
本可以讓楊鐧大局為重,朝廷出錢彌補皇夫損失而皇夫“讓”出人才,隻要“國事為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諒楊鐧不敢不從。如今好了,他們蠢得巴巴送上把柄,給了皇家不放人的理由,現在再去要人,難上加難!
有人說,想要挽回局麵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首輔誠懇請罪,為冤枉皇夫誠心道歉,皇夫不會不給首輔麵子。而隻要皇夫表示原諒,那他們就有得談了。
所有人看著首輔,首輔臉色鐵青。
說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一把年紀大權在握,卻要低三下氣對二十來歲諂媚迎上的皇夫道歉,去做這件事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覺得沒問題!
首輔被豬隊友坑得陷入了兩難的僵局,楊鐧卻和皇甫楹玩“我們內裡和但是裝著內裡不和表麵和”玩得不亦樂乎。
自從兩人吵架的風聲傳出去,太後也好宗正也好,全都來關心了。太後得知真相後裝作年紀大精力不濟,輕輕放過;宗正苦口婆心勸說女皇、嚴詞厲色教訓皇夫,最後要求兩人必須保持夫妻恩愛,不可因為一時小性損害了皇家顏麵,“陛下皇夫凡事請以皇室為重!”
這一切都在皇甫楹的預料之中,前世就是這樣,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前世的宗正更加冷酷,對女皇沒有憐惜之情,他直接要求原主維持好夫妻感情,反思自己是否有不妥之處。對皇夫蘇墨更是不留情麵,幾乎把女子的三從四德都套到了蘇墨身上,要求他做好皇夫的本分。
這無疑加劇了一對夫妻的矛盾和情感破裂。
聽完宗正談話回來的楊鐧對皇甫楹說:“我以後一定不和你吵架。”
皇甫楹開玩笑:“被宗正談話是不是特彆恐怖?”
楊鐧神色認真,抬手輕撫她臉龐:“尋常夫妻吵架,女子能回娘家哭委屈,再不濟也能關了院門不理會男人,你卻連委屈都不能露,還要被他們要求維持表麵恩愛。如果我不是個良人,你該受多少委屈,吞下多少苦水?”
皇甫楹定定地看著他,淚水一點點溢上來,溢出眼眶,她覺得心頭又酸又軟又委屈又高興,那不隻是她自己的情緒,是原主苦了一輩子被他戳中了最酸最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