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煦衡一邊喝著鹽糖水, 一邊避著何妮和公司各部門開會交代事務。
不開會不行啊, 他們初創團隊四人分工合作,彼此都有專門管理的模塊, 他倒下了,手裡這些事情彆人都不清楚, 就算暫時交給他們三人也得仔細交接才行。
何妮知道他偷偷和公司聯係,有時候聽到他在打電話就等在門外,看差不多了才敲門進去, 然後看他慌裡慌張地藏手機, 麵上還假裝剛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進門, 何妮都不想戳穿他臉上那掩飾不住的心虛。
網上有句話, 成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世上幾乎沒有一份工作是病了就可以甩手扔了專心養病的, 更何況還是他們這樣正在成長期的創業公司。何妮知道現實, 所以無聲放水讓他適當處理工作,麵上則嚴防死守的模樣,讓諸煦衡心裡時刻繃著一根弦不敢透支自己身體——這是這次急病得到的經驗教訓。
下午三點多, 何妮端著晾溫的粥進臥室, 諸煦衡正和公司裡的人說到關鍵處, 對方似乎做了什麼讓他很不滿, 他皺著眉冷著聲音訓斥:“你分不分得清主次?”
還想說什麼,餘光看到了好整以暇端著碗看著他的何妮。
諸煦衡僵住,連怒氣都僵在半空,身上的總裁氣勢一散而儘。
何妮把粥放在床頭櫃上,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
但是諸煦衡已經沒那份怒氣和硬氣了, 默默轉了一個身,背對著何妮,這才繼續剛才打斷的話題。
這次他結束得很快,省掉了所有罵人的話,把自己的重點說完,立刻掛了電話,順手把手機塞進枕頭下。
何妮站在床邊,看他一臉乾笑轉過身來,解釋:“突然來了一個電話。”
何妮微笑,把粥遞過去語氣溫和:“先喝粥,罵了這麼久該餓了吧。”
諸煦衡心裡抖了抖,小心查看她神色。他從沒這麼強烈地感受到何妮的氣場,明明笑得可溫柔了,他卻後背發寒。因為太過心虛,甚至都來不及想向來柔善可親的何妮何時變得這麼凶了。
何妮不嚇唬他了,收了笑,歎息一聲,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嘴邊:“我特意晾涼的。”
諸煦衡下意識張嘴吃了,溫度剛好,軟糯香甜,他突然感動又愧疚,握住了她的手:“這幾天你累壞了,我自己吃,你也去吃點吧。”
何妮沒堅持,鬆開手讓他自己捧著碗吃,也沒離開。
諸煦衡一口一口喝完了粥,把碗裡最後一點粥油都刮乾淨了,這才放到床頭櫃上笑著誇讚:“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粥!”
何妮失笑:“少拍馬屁。”
諸煦衡知道這是雨過天晴了,往裡挪了挪,拉著她的手讓她上來:“我說真心話,真的很好吃,這幾天你也真的太辛苦了。”
何妮不要:“鍋裡還有,我去盛過來。”
諸煦衡不放:“吃飽了,先放著吧,你陪我睡一會兒。”
何妮擰不過他,和衣歪在他的枕頭上。一躺下,諸煦衡就把毯子蓋了過來,毯子下抱住了她。
何妮索性整個人窩了過去,躺進他懷裡。
諸煦衡與她麵對麵側躺著,向她解釋剛才的事情:“本來真的是好好休息著,隻是公司出了點事,臨市有個跑腿員跑腿的時候被車撞了。”
何妮立刻問:“人怎麼樣?有沒有事?”
“人沒什麼事,但也受了輕傷,現在就是鬨著索賠。”
“平台的跑腿員和你們簽的是勞務協議嗎?”何妮不太懂,“這算工傷嗎?”
諸煦衡眉頭微微隆起,又放下:“這次就算我們賠償也金額不大,不過暴露了我們公司和跑腿員這個勞務關係的隱患,另外公司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處理不太合適,平添許多麻煩,一團亂麻。”
何妮抬手揉了揉他不自覺又皺起的眉。
諸煦衡歎氣,閉眼靠過去,額頭抵上何妮的,眉宇間帶著疲倦。
何妮手滑下來,摸了摸他的臉頰,一起閉上了眼。
就這樣兩人頭貼著頭,鼻尖碰著鼻尖,沐浴著臨近傍晚的夕陽,享受著這一刻的靜謐。
天快黑時,何妮下了床。
諸煦衡睡著了。
他過去那段時間太累了,這幾天一邊養病一邊終於好好補充了睡眠。
何妮給自己做了麵條,簡單吃完收拾完,就在客廳碼字攢存稿。
諸煦衡醒來時天徹底黑了,他先是發現何妮不在,下床打開門,就看到客廳的燈光漏過來,劈裡啪啦的打字聲有節奏地響著。
諸煦衡靠在門邊,望著客廳裡背對著他兀自全神貫注的身影望了很久,心底升起無限的溫暖,突然有了家的感覺,又突然想要有個這樣的家了。
諸煦衡沒去打擾何妮,他知道她每天更文、學習的壓力不輕,這幾天照顧他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他重新輕輕合上門,走回床,半躺到床上伸手摸枕頭底下的手機。
嗯?
嗯嗯??
嗯嗯嗯???
手機呢?
諸煦衡彈跳起來,打開台燈一把掀開枕頭,空空如也。
滑到被子裡了?
他又掀開被子。
還是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諸煦衡懵了,腦中閃過一個不太好的可能。
何妮更新完,在師門群裡回複了老師的通知,整理好項目資料,正要關電腦的時候,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冒了出來,腰上緊跟著纏上兩條手臂。
“何妮——”
何妮挑眉。
“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