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男,鳳凰女21(1 / 2)

何妮今年回家, 發現父母蒼老了。

何母臉上的皮膚乾癟,手伸出來又糙又老,何父去年還是黑發比白發多, 今年白發幾乎掩蓋了為數不多的黑發, 何妮站在他身後看他的背影, 脊椎骨因為常年勞力彎了, 記憶裡卻還是他挺拔的模樣……

何妮心裡很不好受。

年三十,她包了兩個紅包給父母:“年紀大了就不要像從前那樣辛苦了,累了就休息,錢在手裡買點好的吃用, 小傑我會照顧,不用你們老是惦記著, 有錢留著自己花!”

何爸拿著閨女的紅包笑得合不攏嘴,要遞回去:“不用!你自己拿著花。”

何媽心思更細膩一點,聽到女兒的話臉上有些尷尬:“小傑從小沒你聰明,男孩子飯量又大……我們趁著還能乾得動,多掙點錢,以後都是你們姐弟的。”

何妮把紅包塞進兩人口袋, 又掏出一個小的給何傑:“我知道, 但身體更重要。找個時間, 我帶你去醫院看一下腿,還有爸也去做一次體檢。”

兩老口異口同聲不去。

何妮勸了很久,頑固不靈。

讓她好氣又好笑的是事後,何媽偷偷在隻有兩人的時候問她:“你是不是掙大錢了?”

“是啊, 我自己上學吃喝都沒有問題,還能攢下來,帶你們去醫院的錢我會出!”

何媽用手指戳了戳她腦袋:“掙點小錢就得意,上次教你的又忘了?自己攢著彆亂花,聽到沒有!”

何妮無奈:“錢放著也是越來越不值錢,有身體重要嗎?”

何媽皺眉:“說了我們身體沒事,你這丫頭是不知道需要錢時手裡一分也沒的苦楚,彆大手大腳都花沒了聽到沒有!”

何妮想起原主小時候,那年何媽瘸掉的腳爛了,住院住了好幾個月,家裡最後一分錢都用完了,姐弟倆輪流去親戚家吃飯,何爸每日去工地掙錢,可那時候一天的工資是十幾塊,還沒半天的住院費貴……窮怕了,如今一年下來能有點存款,何媽就死守著這些錢,輕易不肯動它。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改變他們幾十年生活經曆養成的習慣,說多了,有時候還讓他們嫌棄惱怒。

何傑說得衝了一點,就被何爸大罵一通,仿佛讓他們去醫院是咒他們似的。

沒有辦法,何妮隻好趁著在家幫他們多乾點活,地裡拔菜啊河邊洗衣服啊,昔日坐在圖書館敲鍵盤寫論文的人,如今穿著大棉襖凍得兩頰通紅在河邊洗菜洗衣服。

何妮拎著一桶衣服一籃蘿卜往家走,她沒帶手機,諸煦衡發了信息半天得不到回複就去敲何傑。

何傑和他正聊著,就看到他姐威武雄壯地過來了,想起網上的過年調侃,起了玩心拿手機抓拍了一張他姐的醜照發過去,不等圖片緩慢上傳,自己跑出去接何妮。

“我幫你拎。”

何妮正累著,鬆手讓他順便把衣服晾了。

哈著凍得發僵的手走回屋,正想擦點護手霜,看到手機屏幕亮起,多條未讀信息。

“寶寶好想你。”

“什麼時候回來?”

“!!!!!”

“大冷天你這是去哪了?”

“我想打死何傑這個臭小子!”

何妮還一頭霧水,另一頭,何傑已經被他未來姐夫罵得狗血淋頭。

“這麼冷的天去河裡洗衣服?”

何傑解釋:“我家十幾年前的二手洗衣機早就壞了,隻能手洗。”

“就你姐一個人去?”

“我起晚了……”何傑心虛。

對方立刻發來一長串的靈魂拷問,何傑被說得負罪感爆棚,眼睛都快紅了。

何妮還沒明白諸煦衡發的這些話什麼意思,出房間後發現弟弟今天無比勤快?

諸煦衡看到何傑發的照片,完全沒心思笑一下何妮一身村姑打扮,看她提著兩桶重物得知她大冬天去河裡洗衣服洗菜,心疼得跟什麼似的,腦中腦補出好大一處重男輕女何妮被剝削壓迫的劇情,開始天天催著何妮回東江,撒潑打滾賣萌賣慘全都用上了。

何妮無視,一年才回家一次,怎麼可能早早就走?

諸煦衡一天至少生氣一回,口頭禪一度變成:你是不是不愛寶寶了。

何妮笑死,以為他瞎胡鬨,並不知道他真實的心疼和擔憂。

元宵前,諸煦衡的要求從情人節回來退讓到元宵節兩人一起過,何妮原本心軟了,但是想想車票都買好了,哪有那麼容易重新買?

諸煦衡說:“我幫你買,我查過了,飛機票高鐵票都有,你收拾好行李,我現在就買。”

“瘋啦,現在硬座肯定沒了,花這麼大錢太浪費了,下次元宵節我們可以一起過啊。”

諸煦衡卻強烈想要她回東江,發來一串“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何妮從沒發現他這麼黏人。

哄了半天沒哄好,又生氣了,發狠話:“元宵節不回來,那你就自己回吧,我不去接你了。”

何妮覺得這威脅真可愛,得意:“我有小傑,嘻嘻!”

諸煦衡真的被氣到了,小傑小傑,反正偏心眼的爸媽被你寵著的弟弟都重要,就我不重要唄!說不去就不去!

元宵節後回校,大大咧咧的何傑這次特彆細心,原本還有“我是弟弟,姐姐會照顧我”的潛意識習慣,比如飯點到了,一般都是何妮問他想吃什麼,他說自己想吃的,何妮備好給他。這次完全沒了,拎包、打水、安排午餐……樣樣都提前考慮,何妮看得欣慰又高興。

弟弟真的長大了,可以麵麵俱到地照顧姐姐了。

而東江火車站,“說不去就不去”的諸煦衡拉長了脖子,像個長頸鹿一樣看著出站口。

何妮出發時、快到站時都給諸煦衡發了消息,但是這次某人好像真的生氣了,一句話都沒有回。何妮以為他真的不來了,打算自己回去。

何傑背著大包,拉著姐弟倆的行李箱,何妮隻提了一個小包,兩人一起往站外走,剛出了閘機口,在擁擠的人流中,一眼看到了鶴立雞群的諸煦衡。

何妮噗嗤笑了。原來是口嫌體正直啊!

何傑也看到了,高興地說了一句:“姐,諸大哥來了!”拉著行李往他身邊走。

諸煦衡正低著頭,沒有看到他們。

何傑興衝衝走過去,穿過人流,突然停住了腳步。何妮先看到了弟弟奇怪的臉色,下一刻就看到了諸煦衡那邊的情況。

他低著頭不是在做什麼,是他麵前站了一個漂亮的姑娘,姑娘手邊有一隻行李箱,可能也是剛出站,兩人不僅談得得忘記了周圍,被行李箱遮擋的兩隻手看上去交疊在一起。

何傑有些發愣,何妮卻很快就看明白了。

諸煦衡兩人側對著他們站著,她看得清楚,乍一看這兩人一高一矮一俊一美相得益彰,可多年下來太過了解諸煦衡的何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惱怒。那位美女她也認識,諸煦衡的初戀女友,柳燕。

果然下一刻,諸煦衡抬起手用力甩開了對方。

在他們到來前幾分鐘,柳燕正走出站台,同樣一眼就看到了拉長了脖子找人的諸煦衡。她心中一跳,抓著行李箱走過去。

諸煦衡真的變了,變成了她心裡最理想的模樣。她走到他麵前,在他驚訝的眼神中,一番冷淡又尷尬的招呼後,向他道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