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男,鳳凰女28(2 / 2)

她端著酒往何妮所在的陽台走去,眼前出現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人家說,貧窮是遮掩不住的。第一次看到何妮,她就發現了這個女孩經濟不好。多年過去何思霏早就忘記了何妮那天的形象,但是一直留著一個印象,衣服廉價性格唯諾,似乎自己往前走一步,何妮就會徹底被她奪走所有存在感。

但如今變了。

她慢慢走到何妮身邊,這個比她嬌小許多的女人依舊如珍珠般光華瑩潤,絲毫沒有被她奪走光彩。

“好久不見,何妮。”何思霏笑著打招呼。

何妮正望著場中與人侃侃而談的諸煦衡出神,聽到身邊的聲音這才回神看過來,看到何思霏的臉,愣了好一會兒才微笑回應:“好久不見,何小姐。”

何思霏學著她靠在陽台欄杆上,望著場中的男人語氣揶揄:“你們結婚好幾年了吧,還這麼黏糊,不錯眼地盯著嗎?”

何妮抿唇露出一個幸福女人的笑:“這幾年我們都很忙,生活裡相聚已經很不易,這樣安安靜靜看著他和彆人交談更是鮮有。”

何思霏隻是想讓氣氛輕鬆一點所以隨口調侃,沒想到何妮會這麼真誠地回答,雖然一句話不長,但是她聽出了這對恩愛夫妻背後的不易與甜蜜。

“我離婚了。”她突然說。

何妮微微訝異地看著她。

何思霏轉身,背對著明亮的宴會廳,看著陽台外的黑夜:“我一生順風順水慣了,想要什麼都能拿到手,突然有個東西我挺想要的,所有人都在反對,我一根筋就這麼擰上了,不撞南牆不回頭。”

何妮側身看著她平靜的側臉。

“情緒徹底崩潰那天,我突然想到你對我的忠告,掌控財政大權占據整個家庭的上風,讓這些對我頤指氣使的人隻能仰我鼻息……”何思霏停頓了很久,“可我才三十不到,這樣的日子還有多少年?聶樹值得我費儘心機嗎?”

何思霏望著黑夜中的虛空:“那一刻我發現,聶樹在我心裡早就不算什麼,於是聯係了父母,果斷離婚。”

何妮輕聲說:“及時止損,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何思霏也側過身來看著何妮:“我有過後悔的,後悔不聽父母的話,後悔不聽你的勸告。聶家那樣的家庭,弟弟瘋狂吸血姐姐,怎麼會是一個正常的家庭呢?聶樹怎麼可能會是個尊重女□□護妻子的好男人呢?你可能不知道吧,大三大四,聶樹為了與我複合哄我高興,連打工都很少去了,所有的經濟來源都是父母姐姐,尤其是他嫁人的姐姐,出嫁了還在養弟弟。”

何思霏臉上出現憤懣:“婚後聶樹進了我家公司,他父母姐姐來東江住了一段時間,她姐姐過得……太慘了!我試探問了原因,沒想到聽到這個答案!而且聶家全家人都覺得理所當然!而我……”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當時不滿他總是消失,不滿他和你一起打工,如今竟然成了幫凶……”

沒有了何妮,聶樹又為了哄女友複合舍棄了兼職打工,他問家裡要錢的金額頻率比前世大了好幾倍,尤其有分手一次在前,他打腫臉充胖子花錢不心疼,簡直成了聶家的無底洞。何思霏現在想起自己吃過聶樹的東西收到的聶樹的禮物,上麵全是聶家父母姐姐的血汗錢,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何思霏很天真,涉世不深,但是她因此也很善良,錢對她來說是最簡單的事,收聶樹禮物收得全然不在意,隻開心他的那份心意,如今回頭再看,卻發現自己收的東西竟然血淋淋。

何妮一直靜靜聽她說著,可能何思霏離婚後還沒好好發泄過吧,越說,傾瀉的情緒越濃厚,許多深埋心底的話就這麼倒了出來。

“我心疼他家人,也莫名有了幫凶的愧疚,所以主動把他們留在了東江,想要彌補對他們的虧欠……”可後來,一切都突破了她的三觀。

何思霏懷孕了,聶樹父母高興極了,一口一個大孫子,她聽得皺眉又不好忤逆老人,每次都笑著打岔含糊孩子的性彆,結果有一次聶樹媽媽陪她去產檢,偷偷問了醫生胎兒性彆。那是與她非常熟的醫生,沒什麼防備就把胎兒是女孩的事實告訴了聶母。災難就此發生了。

何思霏時不時被逼著吃轉變性彆的符藥,或者亂七八糟的中藥;家裡被請了各種各樣的佛像煙霧繚繞地燒香祭拜;她懷孕反應大,聶家半點不體貼還天天往她嘴裡塞“有助於生兒子”的菜。何思霏說不通讓聶樹去溝通,聶樹卻一副自己很為難、拿他們沒辦法的模樣,哄她開心讓她忍讓。

再後來,似乎轉變性彆越來越不可行,聶母盯著何思霏的肚子越來越厭煩,何思霏捧著肚子心驚肉跳,卻安慰自己那也是她的親孫女。

但是愚昧的惡毒是突破人的想象的。聶母終於有一天對夫妻兩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何思霏冷笑連連:“你猜她說什麼?‘反正這胎是個丫頭片子,生了和沒生一樣,不如直接流了趕緊再懷一個!’你知道聶樹什麼反應嗎?他說‘又不是養不起,到時候再生不就成了’”

何思霏眼睛紅了:“何妮啊,我當時怎麼就豬油蒙了心,聽不懂父母的勸告,聽不懂你的話呢?一個家庭的核心觀念……從他姐姐輟學打工結婚,把所有錢供弟弟這事我就該看明白了,這就是個重男輕女沒有良心的家庭啊!什麼寒門貴子什麼英雄不問出身,窮不是問題,人品才是問題!”

何妮抬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拍她的肩膀。

何思霏深吸了一口氣咽下淚意:“孩子……我問聶樹,如果我去打了好不好,他果然沒有拒絕,至此我徹底明白了。孩子如他們所願,既然他們不歡迎,那就讓她去彆的好人家吧,而我和聶樹,分分合合那麼多年,終於到頭了。”

何妮想不到,這幾年,聶樹與何思霏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幾乎把他們未來十年的事情全都在這幾年裡爆發了,連那個女兒都沒有保住。

何思霏壓下了情緒,暢快笑了一聲:“還好,我爸對他還沒完全放心,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裡,而我因為忤逆他們,公司股權遲遲未到手,連住的房子都是我婚前財產。婚後的共同財產竟然隻有聶樹掙的錢……這家人竹籃打水一場空,彆提臉色有多精彩!”

何妮隻能說,何父高手段。

何思霏望著何妮滿是佩服與欣賞:“何妮,以前我對你吃過醋產生過敵意,你卻曾經真心實意勸說過我,對不起。現在擦亮了眼睛,我才知道什麼是魚目混珠。你才是我一直以為的堅韌不拔、出身寒門但不墜青雲之誌的優秀之人,聶樹並不是,我看錯了人。”

何妮對她笑了笑:“沒關係,你的父母給了你最強大的後盾,犯了錯修正就好了。”至於她曾經受到的敵意,她並不在乎啊。她有自己的理想要追求,有自己的生計要奔波,還有自己的愛人在身側,哪有空把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在心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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