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弱不禁風14(1 / 2)

喧喧車馬欲朝天,人探東堂榜已懸。

萬裡便隨金鸑鷟,三台仍借玉連錢。

花浮酒影彤霞爛,日照衫光瑞色鮮。

十二街前樓閣上,卷簾誰不看神仙。

春闈放榜,貢院前一片喧鬨,臨近的酒家一座難求,人人都盯著樓下皇榜前或悲或喜的書生們。

隻是今年的熱鬨更加大一些,六元及第,少年天才,殿試上皇帝全程旁觀他答題結束,鬆原柳洺一朝名震天下。

皇榜方圓近十家酒樓,裡頭的人全都卷起門簾探著脖子想看看這是哪位神仙?

然而深知會有今日這番情形的柳洺機智地選擇在家“修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反倒是好友興奮不已,比她本人還要激動。

柳洺好笑:“李兄,你可是一甲探花,趙弟是二甲傳臚,蔣兄和張兄也是二甲第二第三名,咱們五人包攬了前六名五位,這難道不是更大的喜事?”

沒錯,本來成績一般的幾人,不知為何,這次的名次全都非常高。

說到這個,張魯恒壓低了聲音,帶著點竊喜地說:“柳弟,你不知道吧,你殿試前後左右有三人都是會試前十的,就因為皇上站在你身邊站了全場,他們全都發揮不佳,掉出了前十!”

趙焱也跟著點頭:“彆說這幾人了,因為皇上走來走去,好幾人的考卷都不小心汙了,出來的時候都紅了眼睛。我看到有一個直接癱在地上了。”

柳洺詫異:“影響有這麼大嗎?我倒是沒看到。”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一臉嚴肅——你沒感覺是因為你天賦異稟!我們不緊張是因為知道皇帝在你身邊!

柳洺無語了,感情在他們眼裡,她跟吸引仇恨一樣,把皇帝吸引過去了反而讓這四人心裡安心沒負擔了……

如同張魯恒所說,這次的殿試名次顛覆非常大,而且除了柳洺這五人,其他人的成績幾乎可以以柳洺的座位向外輻射排列,離她越遠的,成績越好,離她越近,除了個彆特彆優秀的,其餘都發揮失常,名次墊底。

柳洺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心頭過了一遍也就散了。

而其餘四人,根本沒多想這件事,他們占了便宜,心裡清楚就行了。倒是對柳洺越發信任親近,尤其是拿到考題的刹那,發現皇帝真的以新舊交替為考題,對柳洺佩服得五體投地。

五人創造的好成績震驚了京城,也震驚了他們的家鄉。尤其是天一書院,無論是六元及第的狀元郎還是探花傳臚全都出自該書院,天一書院和柳狀元一起名震天下。

柳洺和李仁打馬遊街,五人一起參加瓊林宴的同時,遠在鬆原的家人恩師都收到了他們高中的消息。

其他人家如何歡欣告慰祖宗自不必說,柳家,柳大哥帶著母親一起回老家小縣城祭祖了。

他們帶回了“柳小妹”的屍骨,為她在祖墳外立了一塊碑,見了所有來賀喜的親戚鄉紳,然後收拾行李,前往京城。

一甲前三名是不用再考試了,直接進翰林院,狀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編修,其他名次的進士為了任職還會有新的考試,蔣晉等人吃了幾日酒宴,很快沉靜下來為謀職而努力。

一個多月後,官職任命下來,趙焱進了工部做主事,蔣晉被任命位於西邊的淞羊知縣,張魯恒則去南邊,同樣是一縣知縣。進京以來,形影不離的五人即將分彆。

臨行之前,五人在張蔚恒的酒樓聚了一餐,為遠行的二人餞彆。

柳洺舉起手中的白開水:“不管離得多遠,凡事多聯係,我們在京城,能幫的都會儘力幫忙。”

蔣晉張魯恒點頭應下,也囑咐他們三人:“京城局麵錯綜複雜,你們都是剛入官場的新人,萬事小心。”

巧得很,吃完餞彆宴,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前來京城的柳家母子,以及同行前來與丈夫相聚的蔣晉妻兒。

柳洺看著滿嘴絡腮胡體型壯了一倍的柳家大哥,愣了半天。

柳湧拍拍她的肩膀:“怎麼了?見到娘和大哥,歡喜得傻了?”

柳洺回神,看著從英俊小生變成粗糙大漢親爹活過來都認不出的大哥,哪裡不知這是為了遮掩她的身份,鼻頭一酸,笑著說:“是啊,太高興了……你們一路還好嗎?”

柳夫人拉著柳洺的手激動不已:“好!都好!洺兒啊……娘萬萬想不到,你竟然……竟然真的會六元及第!”

柳洺扶住娘親:“我也沒想到啊,好了,娘我們回家再說吧。”

另一邊,蔣晉見到妻兒同樣十分激動,從妻子處得知她們出城時偶遇柳家母子,一路上全靠柳家母子照顧,心中感激不已,帶著妻兒前來拜謝。

柳洺製止了他更多感謝的話:“蔣兄,你我之間還需要這般客氣嗎?嫂夫人與我娘親兄長趕路疲憊,我們快點回去讓他們好好休息吧!”

蔣晉感激應下,一群人歡歡喜喜回了小院。

回到院子,關上門,柳夫人抱著柳洺不知道說什麼好,柳湧掏出一封信遞給妹妹。

是天一書院楊先生的信。

信裡祝賀她六元及第,表達了自己對柳洺這個弟子的驕傲之情,也向她描述如今京城的種種形勢,告誡她今後為官要不忘聖人言,牢記初心,為民請命。信的最後,先生為她取了字。

柳洺不到二十歲就失去了父親,後來大哥病情好轉,二十歲加冠正是她參加科舉的時候,並沒有舉行加冠禮。家中是知道她是女子之身,想不到這回事,書院則沒有這個義務;所以一直拖到了如今二十一了,一直隻有一個學名。

此次書院出了一個天才,許多人前來詢問柳洺其人,楊先生這才想起這位得意門生竟然一直沒有長輩為他取字,心疼之餘,獨自斟酌許久,特意寫信過來,贈她一字:予仁。

“子曰:夫水者,啟子比德焉。遍予而無私,似德;所及者生,似仁……”洺為水,楊先生是希望她如聖人口中的“水”,不忘德、仁、義、智、勇、察……同時也能給彆人帶去這些。

柳夫人看著一切都往男子前途走的女兒,心情複雜。

想到當初的始作俑者,她一把拉住女兒的手:“洺兒……你……你見到他了嗎?”

“誰?”柳洺問出口就立刻意識到了,搖頭,“還不曾,這幾日幾位朋友剛剛確定了職位,我還沒上任,不曾見過朝廷命官。”

“哎——”柳夫人坐在椅子上歎氣。

柳洺拉住她的手:“娘,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柳夫人賭氣:“好什麼好?你是能成親給我取個媳婦兒回來,還是能給我生個孫子?”

柳洺笑:“娘親想要兒媳也不是不行啊,隻是娘啊,兒子這幅病癆身子,哪怕變成女子也難有孕啊!”

柳夫人氣得伸手打她:“胡說什麼胡說!誰會好好的說自己是病癆!呸呸呸!趕緊都給我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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