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弱不禁風39(1 / 2)

二十年後天下一半的土地將無人耕種,這個結果是在太荒唐,即便柳洺的模型建得無懈可擊,依舊有大半人不相信。

柳洺不和他們爭辯,隻給他們看近三年的數據。不說未來,隻看過去三年,本朝人口總數看上去緩慢增長,實際上增加的男性遠大於女性,而且除去士工商三個階層,農民的總人數幾乎沒怎麼改變。因為經濟越強,富貴人家越多,土地兼並越嚴重,離開土地的農民會越來越多;柳洺又拿出近三年新生兒數據,這是國家未來的支柱,可是這個數據增長的速度太不可觀。

除此之外,當年西北之戰傷亡慘重,前年南邊澇災人口銳減,這個緩慢的增速擋不住一次天災**,隨時可能成為負增長。

如果有人此前還能喊著:過去二十年都過來了,未來二十年怎麼可能人口如此極速下跌,看到新生兒數據也沒話說了。

尤其柳洺著重點出了男女性彆比。

現實赤|裸|裸擺在眼前,可是沒有一個大臣敢出頭提出“鼓勵寡婦再嫁”的建議。為什麼?在教條森嚴到幾乎變態的當今,誰說這樣的話就是文人中的敗類,縱然一片向好之心,也會被認為是枉讀聖賢書。

柳洺早已預料到這個情況,皇帝私底下詢問她可有解決之道,她故作為難,表示要回家考慮斟酌幾日,再回稟皇帝。

然而她還不曾說出自己的想法,有人出乎意料地站了出來。

是張子文。

他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改過去明哲保身的作風,層層上遞,將奏折遞到了皇帝手中。奏折洋洋灑灑寫了滿篇,主旨就是鼓勵女子再嫁。

皇帝何嘗不是在等這個“出頭鳥”,之前他寄希望於柳洺,希望向來辦事圓滑的柳洺可以想出好辦法。自從柳洺拿出統計數據後,聰明點的人都明白女子守節可能會被顛覆,但是誰都不想成為第一個“罪人”,包括皇帝。因為他們都受本朝“正統”儒學影響,覺得女子守節是應當的。可是這個應當放到天下興亡前,就可以變成“不應當”,缺的是不怕被戳脊梁骨的倡議者。

柳洺對張子文的挺身而出很震驚,這和當日揭發戶部侍郎不同,張子文迂腐,柳洺了解他,完全想不到他竟然會站出來支持女子改嫁。

與預料中一樣,那□□會,張子文被群起攻之,他本就嘴拙,官職又低,被一群犀利的文人諷刺得麵色通紅,體無完膚。

柳洺一手創造出眼前難得的局麵,雖然出了張子文這個意外但絕不會因為他而放棄機會,她及時站了出來,解救張子文。

她沒有直接支持張子文的觀點,而是拿出一份新的數據,全國可開墾的耕地麵積、當前實際登記造冊的耕地麵積、三軍人員編製情況、全國商業稅銀情況……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們的人口缺口非常大,如果鼓勵生育,隻要人口數量上來,那麼糧食產量會提高、軍隊實力會更強,而且隨著西北商道打開,經濟交易越來越頻繁,從商的人員也有很大缺口,一句話,隻要有足夠的人,陛下的江山將會更繁榮昌盛。

一代代皇帝發展下來,朝廷已經進入守成期,也就是到了王朝的巔峰,不思變,接下來就是往下走了。皇帝有這個危機感,想要拉著這個國家繼續向上,柳洺畫出一片美好的藍圖,說,如今國家原地踏步的原因是人口不夠多。

這是實話,向普通人家蔓延的森嚴教條正在束縛這個國家的生育力,教條越嚴格,女子的社會生產力越低,重男輕女越嚴重,男女比例越發失衡,女子的生產力徹底被廢,相當於一半的生產力消失,加上土地兼並、貴族階層越來越龐大,窮人愈窮富人愈富……所有的問題最後指向一個結果:揭竿起|義。

這可能是百年後才會出現的結果,可是沒有一個皇帝願意自己的皇朝在百年後消失殆儘。他們更希望萬世綿延。

皇帝動搖了,他相信了柳洺的數據,並且想要改變。

但是依舊有許多迂腐的文人,堅持柳洺是危言聳聽。

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柳洺遞交了數據就不再和他們爭吵,而且脾氣特彆好,他們說這個不可信,她也一反常態沒有爭辯。

熟知她性格的人心中一凜,直覺她又有後手。

但是一直到下朝,她也一幅老好人的模樣,沒有祭出三寸不爛之舌大殺四方。

這日下值回家,柳洺遇到張子文,確切地說,是張子文湊了過來。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告訴我。”

柳洺打量著他,將近三十的張子文已經開始蓄須,年輕時文質彬彬,如今看著比她還大一輪,和張蔚恒比起來,張蔚恒年紀更大,卻依舊像個公子哥兒,反倒是張子文,眉間多了常年皺眉形成的褶皺,像個中年大叔。

她真的好奇:“你怎麼會想到提倡女子再嫁?”

張子文看著她眼中帶著了然:“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以前我也覺得女子守節是應該的,但是……”他垂下眼,“我想幫你做這件事,哪怕隻出一點點的力。”

柳洺挑眉:“張大人以為我想提倡女子改嫁?”

張子文被沒有被她這個態度糊弄,他似乎認定了柳洺的意圖:“我可以幫你。”

柳洺不屑地笑笑:“張大人有自己的政見可以提,不必說什麼幫我,本官隻是儘忠職守,沒什麼其他意圖。”

張子文見她要走,連忙拉住她,低聲說:“你不是為了柳小妹嗎?”

柳洺倏地看過去,咬牙低聲:“你不配提!”

張子文臉僵了僵:“我知道,所以我想幫你做一點事,至少……至少下一個姑娘遇到我這樣的人,不至於……”

柳洺冷笑:“你也知道自己是人渣?知道還湊過來?”

張子文麵色發白:“柳洺!”

柳洺語氣很冷:“張子文,無論世事如何變化,你,一輩子都不配在我麵前提我妹妹,記住這一點!下次再來惡心我,彆怪我做出什麼來,我不報複你不是你人好,是我怕手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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