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和他的那些親信一開始還真就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說:“陳將軍,趙將軍,李將軍……你們還坐著乾什麼?”
哪知道他們依舊一動不動。
甚至於他們眼睛裡的冷漠也變成了一半冷漠一半憐憫。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身體始終繃得很緊,手也一直放在他們腰側的劍柄上。
睿王和他的那些親信就算是再遲鈍,此時也該發現他們有些不對勁了。
他們下意識地護在了睿王身前。
睿王瞳仁一縮,懸在身側的拳頭也瞬間握緊了:“陳將軍,趙將軍,李將軍……你們這是想乾什麼?”
為首的陳將軍隻說道:“我們倒是沒想乾什麼,隻是您有一位客人,馬上就到了,所以還請您稍等片刻。”
“什麼客人?”
睿王不再猶豫:“來人,來人——”
隻是他等了又等,都沒能等到殿外傳來哪怕一個回複聲。
而且原本熱鬨非凡的閩江王府此時也安靜得不像話。
到這時,如果睿王和他的那些親信還不知道他們是想造反,而且局麵顯然已經被他們控製住了,那他們也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睿王一臉鐵青:“你們是太子的人,還是老二的人?”
他的那些親信更是一臉不可置信,太子和二皇子要才能沒有才能,要德行沒有德行,他憑什麼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收服陳將軍他們?
要知道他們手底下可是握著將近十八萬大軍啊!
最主要的是——
“陳將軍,你是不是忘了,你原本隻不過是區區一五品遊擊將軍,要不是睿王爺開明,沒有因為你年輕,就小看你,你能在三十出頭的年紀,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一舉躍為前鋒營統領,朝廷正三品大員嗎?”
“還有你,趙將軍,當時你被朝明關總兵誣陷通敵,是睿王爺堅信你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並且以身家性命為你作保,這才讓你有了自證清白的機會,否則你和你那一家老小,早就都命喪黃泉了。”
“李將軍,睿王爺雖然沒有提攜過你,但他最賞識的就是你了,他原本都已經準備為你請封侯爵,甚至會在將來大力重用你了,結果……結果你們就是這樣回報睿王爺的嗎?”
不過那些將軍依舊一聲不吭。
但還是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陳將軍先是發現了清河王府長史有個私生子藏在老家,然後通過那個私生子,挾持住了清河王府長史,使得朝廷輕而易舉地就擊敗了清河王大軍,最主要的是,生擒了潁川王的是他,第一個殺進利州的也是他——”
“如此功勞,他坐上前鋒營統領的位置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可是到了你們嘴裡,怎麼就都成了睿王的功勞了?”
“不過你們都沒怎麼上陣殺敵,就能當上正二品的都統正三品的副將,倒是的確都是睿王的功勞。”
“趙將軍之所以會被朝明關總兵誣陷私通潁川王,難道不是因為他不同意你孤軍深入,偷襲敵營的計劃,當眾頂撞了你,朝明關總兵為了討好你,所以故意誣陷的他嗎?
至於你為什麼沒有借機除掉趙將軍,反而堅定地站在他那一邊,不過是想趁機把朝明關總兵也拉下來,換上你自己的人,順便樹起來一個公正無私的好名聲而已。”
“而趙將軍後來之所以能夠洗刷冤屈,是因為他後來獻上了一張利州的布防圖,讓朝廷得以順利剿滅潁川王叛軍。”
“而從那張利州的布防圖裡也可以看出,當初睿王提出的孤軍深入,偷襲敵營的計劃,的確是錯的。”
……
來人卻是一個年輕男人。
看見他進來,在座的那些將軍紛紛站了起來:“姚先生。”
睿王等人的臉色徹底變了。
“你是誰?”
年輕男人眉頭一挑:“是了,睿王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怎麼會認識我這樣的卑賤小人呢。”
隻見他朝著睿王拱了拱手:“不過睿王爺應該也是聽說過在下的名字的。”
“在下,姚文舉!”
姚文舉?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當初在午門之外,幫著敖銳澤擺了他一道的姚文舉。
睿王的瞳仁猛烈地縮了一下,所以,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竟然是:“武王——”
而後他猛地看向了陳將軍等人。
他原本以為他們是太子或者是二皇子的人。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他們會是武王府的人。
他們怎麼敢?
他們這可是叛國。
就像是猜到了睿王等人心中所想一樣,姚文舉直接說道:“這當然是因為這天下本來就是我武王府打下來的,他們心裡都有著一杆名叫公正的秤。”
“你們紀家倒行逆施,心狠手辣,不僅老天爺看在眼裡,普天之下,億萬兆民都看在眼裡。”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原因,也清河王府長史有個私生子藏在老家的消息是他透露給陳將軍的,那張利州的布防圖也是他派人送到趙將軍手上的,李將軍的小兒子被山匪擄走了,是他幫他救回來的,孫將軍的小女兒被她的丈夫的寵妾害死了,是他幫他查清楚的真相……
然後他就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們,再給他們許下了高官厚祿。
他們心知肚明,他們要是不投靠武王府,武王府轉身就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朝廷。
建昭帝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心知肚明。
所以他們深知,一旦朝廷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會把他們全都打上私通武王府的罪名,到時候隻怕武家是什麼下場,他們就會是什麼下場。
所以他們就最後隻能咬著牙投靠了武王府。
不過這些,為了他們的名聲著想,就不需要告訴睿王他們了。
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姚文舉忍不住笑了起來:“所以你不會真以為這一次,你們能一舉平定九大藩王,是因為你的手段有多高明,計謀有多出色吧?”
“要不是我們,早在利州,你們就被潁川王給剿滅了。”
隻不過說著說著,他臉上的笑容就慢慢地消失了。
到最後,他臉上隻剩下了嘲諷:“所以該說你們蠢呢,還是該說你們心裡沒有一點逼數呢?”
“你們紀家人要是有這本事,當年也不至於去做武家的贅婿,後來也就不至於隻能用卑劣的手段去害死老武王他們了。”
什麼是當頭棒喝,什麼是如遭雷劈,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