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清宵無奈，破天荒地主動伸手，拍了拍洛晗的腦袋：“好了，沒事了。你不喜歡聽我們就走吧。”
洛晗確實不想再聽下去了。她悲痛地放下手，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你為什麼不提醒我那個很貴？”
“我以為你不在乎。”
“我在乎！”洛晗心痛地簡直無法呼吸，“我怎麼可能不在乎。如果能過有錢的生活，誰願意安貧樂道呢？”
洛晗肉確實痛，但是事情已經發生，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把話說出來後，感覺內心平靜了些，打算站起來走了，起身後卻發現淩清宵沒動。
洛晗驚訝：“你怎麼了？”
“再等等。”淩清宵看著還是一派平靜，此時外麵的叫價暫緩，已經穩定在六十萬中品靈石，毫無預兆的，淩清宵忽然按響排名鈴，說，“八十萬中品靈石。”
包廂自帶變聲陣法，外擴出去的聲音並非淩清宵的聲線。但是那種平靜冷清的節奏，還是瞬間把洛晗震懾到了。
洛晗驚訝至極，等外擴陣法結束後，她趕緊坐回淩清宵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你做什麼？”
“既然你在意，那買回來就好了。”
“你瘋了？”洛晗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麼多靈石！隻為了三滴靈液，根本不值得。”
“無妨。”淩清宵神情還是淡淡的，這時候外麵有人競價，淩清宵靜靜等著，在所有人以為他放棄了的時候，再次按鈴，“一百萬中品靈石。”
外麵的人顯然被淩清宵嚇到了。他們不由看向傳出聲音的包廂，三樓九號。
這個包廂一直沒說話，前半截根本無人注意他們，誰知道快結束時，突然跳出來這麼大一匹黑馬。
淩清宵一上來就把價格拉到一百萬中品靈石，這個價位無疑嚇退了很多人。剛才還在競價的兩三個聲音都遲疑了，唯有一個人，繼續跟價：“一百零一萬中品靈石。”
剛才看彆人競拍不覺得，此刻放在自己身上，洛晗簡直緊張的無法呼吸。淩清宵再次按鈴，道：“一百五十萬。”
洛晗完全屏住呼吸，拍賣師敲錘第一次，敲錘第二次，最後，拍賣師用完全破音的嗓子，喊道：“一百五十萬中品靈石三次。買定離手，恭喜三樓九號包廂的貴客得到最後一件拍賣品，菩提靈液！這是前所未有的奇跡，刷新今年來最高單筆成交記錄，而且九號包廂的客人隻叫價三次，就結束了漫長的咬價……”
外麵拍賣師激昂的聲音還在繼續，洛晗此刻才覺得後怕：“你怎麼直接就喊這麼高？他才出一百零一萬，你給一百五十萬中品靈石，多花了好多冤枉錢。”
淩清宵對此卻搖頭：“沒有。他的預期大概在一百三十萬，如果我出一百四十萬，他狠狠心也會跟，一百五十萬是正好能讓他猶豫的數額。”
洛晗詫異：“你怎麼知道，對方的預算是一百三十萬？”
“從他的語氣、喊價的頻率和梯度猜出來的。”淩清宵說著把洛晗的幕籬拿過來，放到她頭上，道，“來人了。穿好鬥篷。”
洛晗趕緊把自己捂住。她這裡整理好後，淩清宵才打開陣法，拍賣會的主辦人帶著菩提靈液進門，他看到淩清宵，明顯一怔，隨後笑道：“原來是二公子。我就說是哪位人物算的如此精準，是二公子，那就難怪了。”
淩清宵淡淡點頭。這麼大宗的交易，他不露麵不行。天照城畢竟是淩家的地盤，就算有人見財起意，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活著出去。
淩清宵和主辦方相互核對後，主辦方笑著把菩提靈液遞給淩清宵，嘴裡還說著客套話：“二公子是稀客。二公子買靈液，是為了衝擊進階？”
“不是。”淩清宵從不講場麵話，他嗓音冷淡，配上他不緊不慢的語氣，再驚人的話都仿佛隻是陳述事實，“我進階不需要衝擊。”
主辦人臉色一僵：“那公子你……”
花這麼多錢買它乾啥？
“一個小朋友心情不太好，買來讓她高興而已。”淩清宵確定靈液無誤，不是淩重煜那樣的假貨，才收入袖中。這時候侍者拿著淩清宵的令牌回來了，主辦人畢竟是久經商場的老油條，此刻依然端著笑臉，熱情親近地把淩清宵的令牌送上：“原來如此。二公子實乃性情中人，往後若有機會，還請二公子多照顧寒舍生意。”
淩清宵微微頷首：“有勞。”
主辦人又寒暄了幾句後，知道淩清宵不喜歡人多，很快帶著人離開。等包廂的門重新關上，淩清宵把瓷瓶放到洛晗手邊。
洛晗：“……”
那個小朋友竟然真的是她？洛晗知道淩清宵的意思是一個小的朋友，但是洛晗聽著，實在怪怪的。
“朋友就朋友，為什麼要加一些奇奇怪怪的形容？”洛晗看著裝靈液的瓷瓶，還是沒有伸手，“你以後修煉也用得著，還是你留著吧。”
“不必。“淩清宵說，“比起當初你救我時用的靈藥，實在差遠了。”
“那不是一個交易嗎？”洛晗脫口而出，說完後感受到淩清宵的目光，她無奈地攤了下手，“這是你說的。我救你，換你保護我一千年。這一項已經抵平了。”
“那就當我送你的吧。”淩清宵站起身，把她幕籬簷上的紗撥正，說，“走吧。”
那個價值一百五十萬中品靈石的瓷瓶被淩清宵扔在桌子上，一副洛晗不要那就丟在這裡的架勢。洛晗無奈，隻能拿起來。
她緊緊跟著淩清宵出門，此刻外麵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們進入暗廊，很快傳送到外麵。
這個出口離拍賣會的場所很遠，而且不遠處就是熱鬨的街道，鬨中取靜，竟意外的安全。洛晗鬆了口氣，趕緊把鬥篷撤下，徹底換去在拍賣會的裝扮。
洛晗摘下黑鬥篷後，才發現自己的裙子竟然在夜色中微微發光。那種光芒很淡，有點像靜夜雪地反射出來的光輝。
裙裾還在不斷地飄碎雪花，寒光清淺，瑩瑩生輝。此刻他們身處一個暗巷，不遠處是人聲鼎沸的大街，洛晗和淩清宵麵對麵站著，裙子上還在飄雪花，她略微有一點尷尬：“我也沒想到它竟然這樣浮誇。”
“怎麼會。”淩清宵這次輕輕笑了笑，道，“很好看。”
好看的人說什麼都對，洛晗怔怔點頭，完全無意識地跟著淩清宵走。他們拐出小巷，眼前豁然開朗。街道兩邊掛著璀璨的燈，行人往來如織，不時有叫賣聲響起，熱鬨又充滿煙火氣。
和剛才的拍賣會仿佛兩個世界。
洛晗驚訝地順著長街望去：“原來，天照城的夜晚竟然是這樣子的嗎？”
點點燈火彙聚，宛如銀河，每一顆星辰都是一盞移動的燈。淩清宵其實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往常他來天照城辦事，必然白天來，即到即走，從來沒有嘗試過留到晚上。
他們兩人站在路口，實在矚目地過分。淩清宵這麼冷情的人都被來來往往的視線看得不自在，他偏頭和洛晗商量：“我們往前走一走吧。”
停在這裡，看的人實在太多。
洛晗點頭。她和淩清宵並肩往前走，混入人群中後，雖然淩清宵依然好看得和整條街都拉出壁，當好歹沒有剛才那樣嚴重了。洛晗懷疑，淩清宵再在路口多站幾分鐘，恐怕能把來回的路堵了。
在涼爽的夜景中散步大概是最能讓人放鬆的事情了。洛晗心情漸漸平靜，她受身邊的環境感染，也忍不住買了一盞燈。
為了應景，這盞燈也是冰雪係的。晶瑩剔透的冰雕成月亮，裡麵一隻白色的兔子正在緩慢搗藥，洛晗提著它，實在忍不住給自己正名：“太幼稚了，我其實喜歡成熟的風格。”
淩清宵忍俊不禁：“我知道。”
他說完，頓了一下，補充道：“很好看。”
洛晗挑眉，回過頭笑著問：“燈好看，那我呢？”
淩清宵輕笑，點頭道：“你也好看。”
其實，本來說的就是她。這一身實在很符合她，步步生輝，雪落無聲。
洛晗沒想到淩清宵竟然這樣給麵子，她頓了下，隨後才覺得不好意思。
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前方燈火輝煌，身後萬家團聚。有孔明燈從城中升起，仿佛簽了一條繩，要把整條街的燈火都拉到天上。
洛晗順著孔明燈抬頭，她伸手，指向夜幕中隱隱可見的輪廓：“看，鐘山。”
淩清宵也陪著她停下來看。洛晗靜靜看了一會，低聲道：“原來夜晚的鐘山這麼好看。”
淩清宵沒有說話，但是亦有同感。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鐘山好看，可能是夜色模糊，可能是心境平和。
也可能，是身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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