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說出“十九”這個數字,全身都不太好了。她一邊往扶桑島飛去,一邊喃喃:“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淩清宵極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扶桑島坐落在南海深處,路途遙遠,以他們兩人的速度,都飛了許久才接近扶桑島海域。他們倆剛剛飛近,忽然聽到交戰的聲音。
洛晗和淩清宵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隱沒身形,悄悄朝扶桑島逼近。
當天懷茵島出事後,天宮很快派人來扶桑島支援。可是海洋不比陸地,防守並不容易,魔族潛藏數日,今日趁扶桑島防守鬆懈,再度偷襲。
扶桑島是一處群島,外麵有眾多小島嶼環繞,最中間圍繞著一座主島,島上陽光燦爛,鮮花繁多,連島上的建築也是小巧精致型的。如今宮堇魔君帶著人再度偷襲,扶桑島匆忙間拉響警報,組織人手反擊。幸好這段時間主島上的防護陣法全天都開著,主島暫且安全。
宮堇魔君在海麵上神出鬼沒,大肆攻擊,弟子最先在環島上抵抗,後來退到內島,最後隻能在主島的防護大陣內被動反擊。首席弟子背著劍跑到一個中年男子身邊,匆忙道:“掌門,魔族來勢洶洶,弟子們實在抵擋不住,該怎麼辦?”
扶桑島掌門如臨大敵,問:“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一位魔君,十來位高階魔將,三十來位中階魔將,低階魔將的數目沒數出來。”
魔君相當於上仙,高階魔將相當於天仙上階,已經是相當強大的高手了。天仙在任何一個門派中都是中堅階層,門派最寶貴的有生力量,扶桑島弟子眾多,可是順利修到天仙的,並沒有多少。
天仙僅僅高一個個小階段,殺傷力的壓製都是致命的,何況,一次來了這麼多高階。掌門表情更加沉重,這時候防護大陣忽然傳來一陣巨響,連島上的建築都晃了晃。
“掌門!”越來越多的弟子倒下,大弟子緊張地看向掌門。掌門咬牙,問:“吞元獸在何處?”
“還在湖心島的結界內。”
“快,你帶著一隊師兄弟去湖心島保護吞元獸,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讓任何人接走吞元獸。為師已經傳信給天宮,想來天宮的支援已經在路上。我們隻要撐過這段時間,救兵就來了。”
首席弟子肅著臉,抱拳道:“弟子遵命。”
首席弟子帶著一隊師兄弟跑開,扶桑島掌門快步走到大殿外,看到上空魔族正在瘋狂攻擊結界。扶桑島的防護大陣即便傳承悠久,也經不住這樣損耗。
掌門臉色肅穆,他這些年修為停滯,但是已在上仙多年,或許他可以試試與宮堇一戰。
掌門在掌心蓄力,用力打出一掌。宮堇看到,不屑地笑了笑。
宮堇魔君甚至都沒有擺出應戰的姿態,隻是那樣雲淡風輕地使出一招霹靂魔掌。掌門的法力和宮堇的在空中碰撞,兩人對峙片刻後,宮堇猛地加大力氣,黑色的魔力瞬間逼近許多。掌門被反噬,噗得吐出來一口血。
“掌門……”弟子驚慌,紛紛湧上前,被掌門厲聲喝住:“好好支持陣法,不能退後。”
宮堇魔君已經沒耐心陪他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他伸出手,五指成抓,濃鬱的魔氣在他掌心醞釀,最後猛地朝防護大陣衝來。
魔氣上帶著令人驚懼的威壓,扶桑島的眾弟子手足無措地看著魔氣逼近,在魔氣即將接觸到防護大陣的時候,陣法上空突然亮起一道明亮的光,攔在魔氣前。兩道強勁的光芒對峙片刻,魔氣被猛地逼退。
這個發展猝不及防,無論仙魔,所有人都驚訝地轉頭望去。主島後的海域上,兩個穿著白衣的人並肩而立,他們窄袖束腰,打扮利落,和天啟紀常見的裝扮並不相同。可是這樣緊身利落的衣服,越發襯得這兩人身形修長,仙氣逼人。
宮堇魔君認出了這兩個人,眼睛微微眯起:“是你們?你們還活著?”
淩清宵懶得和宮堇魔君廢話,直接拔劍襲來。宮堇魔君一個月前在南海遭遇了天雷,當日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宮堇魔君也當然記得,這個仙族不過天仙初階。相對於他的年齡,這個年紀能修到天仙初階確實是天才,但是放在宮堇魔君麵前,區區天仙初階,實在不值一提。
宮堇魔君不屑地勾了勾唇,都沒有使出全力,隨意對著淩清宵打出一掌。
自不量力,一個月前就被他打成重傷,現在,竟然還敢挑戰他。
宮堇魔君想到這裡極快地閃過一陣疑惑,他當日下手並沒有留情,就算是身體最強悍的龍,受了那麼一掌不死也得重傷,為什麼淩清宵這麼快就恢複了?
還不等宮堇魔君想明白,淩清宵的劍尖已經逼近。甫一交手,宮堇魔君就察覺到異常。
不對,這根本不是天仙初階!宮堇魔君先入為主,此刻他凝神再看,發現淩清宵根本不是天仙初階,而是十分穩固的天仙上階。
宮堇魔君大受衝擊,不可能,才一個月,他怎麼可能連升兩階,從天仙初階飛躍到上階?不隻是修為,他的劍法也精進許多,根本不像一個一千歲的年輕人,反而像……某些在戰場上曆練了許久的高手。
宮堇魔君連連受到衝擊,每過一招,他心裡的震驚就要加深許多,到最後,已經成了深深的忌憚。
宮堇魔君和淩清宵過招幾式,朝後遠遠躍開。才瞬息的功夫,宮堇魔君看淩清宵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輕慢,他警惕地望了淩清宵一眼,沉著臉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寶。
這就是將淩清宵視為對手,要認真打了。
周圍的手下見了十分震驚,怎麼會?他們不是當事人,不知道剛才交手的深淺,隻知道宮堇魔君比來人足足高了一個大階,區區天仙,放在宮堇魔君跟前連切菜都不夠,宮堇魔君為什麼要召出本命武器和他對戰?
不光魔族不懂,防護大陣裡的扶桑弟子也不懂。他們交頭接耳,一個年輕弟子不解地問:“他們是誰?為什麼突然出現?”
掌門按著胸口,緩慢搖頭。這兩人美貌驚人,從天而降,掌門也拿不準到底是敵是友。
宮堇魔君雖然將淩清宵視為對手,但是魔君和天仙之間畢竟存在著等級壁壘,宮堇魔君並沒有很放在心上。宮堇魔君手裡握著武器,放肆一笑:“看來這一個月裡你們得到了大機緣,但是那也沒有用,你現在不過一個小小天仙,豈是本座的對手?”
淩清宵實在殺過太多魔族了,對於這種陣前放狠話的環節興趣寥寥。如果是比他高一個大階的上仙,淩清宵未必敵得過,但如果是魔族,那就沒問題了。
他連魔族的神都親手弑過,魔君和天仙之間的等級壁壘,對淩清宵來說並不算什麼。
更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做了,何況越級殺魔?淩清宵殺魔神並非自己之力,誅神陣法,天雷加持,最重要的是魔神被削弱,這幾個條件缺一不可。但是他殺了魔神後,劍意顯著強大很多。
他的劍意,是誅魔,亦是誅神。
淩清宵一言未發,挽了道劍風飛身而上。其他魔族驚愕地看到宮堇魔君沒有將來人一掌擊斃,反而隱隱露出被壓製的勢頭。他們嚇了一大跳,有人注意到後方還有一人,他們對視一眼,悄悄朝洛晗逼近。
這是個女子,長得那麼好看,可見是個花瓶。正好,他們將她抓來當人質。
洛晗挑眉,看著這些慢慢圍成半圓的魔族,好心提醒道:“你們當真要和我打?我建議你們彆。”
“上!”一個魔將目光猙獰,道,“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語迷惑,她這麼久都不動手,可見實力很弱。所有人一起上,將她抓住!”
“唉。”洛晗歎氣,“明明都提醒你們了。”
空中突然卷起一陣勁風,洛晗腳下浮現出一個淺金色的法印,一股古老蒼茫的法則氣息撲麵而來。
離得近的幾個魔族反應不及,被勁風纏住,頃刻間就被切割成碎片。剩下的魔族見勢不對,扭頭就跑。
“剛才讓你們跑不跑,現在晚了。”洛晗站在原地不動,雙手緩慢移動,從掌心拉出一道紫色雷光。她將天雷朝各個方向射去,被擊中的魔族慘叫著化為黑煙,片刻的功夫,剛才還黑壓壓的海麵上就隻剩些許灰燼。
小意思,洛晗輕輕鬆鬆收回手。洛晗發現黑吃黑真的比自己積累快多了,難怪食物鏈頂端的動物都是吃肉的。掠奪彆人的能量,不比自己積攢快?
魔神消散那天,洛晗離得近,順便吸收了一點點魔神的神力。真的隻有一點點,畢竟那麼多人都在,她也不好意思做太明顯。但僅是這一點,就讓她的神力顯著提升。
黑吃黑果真來錢快啊。
洛晗這裡結束,沒過多久,淩清宵也將宮堇魔君刺穿。宮堇魔君不可置信地瞪著淩清宵,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死在一個月前的手下敗將手中。
然而再多不甘也沒用了,宮堇魔君轟得消散,下方陣法裡麵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愣愣地看著這兩人如救世主般從天而降,橫掃千軍,以一當十,甚至越級殺人。
說書先生都不敢這麼編,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肯定覺得這是憑空臆想。
掌門帶著親傳弟子從護島大陣裡出來,洛晗和淩清宵見掌門出來,雙雙收起武器。他們兩人落到掌門麵前,淩清宵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拱手問好:“想必您便是扶桑島掌門了?在下淩清宵,來接吞元獸。”
吞元獸……掌門的神情警惕起來:“我們奉天宮之令保護吞元獸,不知二位從何處而來,可有天宮的憑證?”
“我們有。”洛晗趕緊應了一聲,低頭在儲物戒指中尋找天宮令牌。謝天謝地,她終於可以重新使用這些法器了,不過好多年沒用儲物戒指,她有點找不到東西放在哪兒。
洛晗還沒翻出結果來,淩清宵就拿出一塊白色的玉質令牌,大大方方舉在掌門眼前:“這是天宮的令牌,掌門若是不信,儘可拿著這塊令牌詢問天樞院。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洛晗沒找到,見狀隻能點頭應和:“對,就是這樣。”
奇怪了,為什麼淩清宵能一瞬間拿出身份令牌,她的就找不到呢?要知道淩清宵比她多過了五百年呢。
掌門拿著令牌回去驗證,洛晗湊過去問淩清宵:“你見我的身份令牌了嗎?為什麼我找不到了?”
淩清宵無奈,道:“都說了讓你好好整理儲物空間。令牌一直是你自己收著,我不曾見過。”
“我有好好整理啊。”洛晗委屈,“這不能怨我,過了這麼多年,誰還能記住儲物戒指中的擺設?”
淩清宵就能。淩清宵實在沒辦法了,說:“你先彆動,等回去後,我幫你整理。”
“好。”洛晗一口應下,她想起淩清宵修為的事,問,“你有感覺到要升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