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2 / 2)

洛晗陪著他靜靜走著,過了一會,輕聲問:“那現在呢?他走出來了嗎?”

淩清宵回頭瞥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這得問小童,我如何得知?不過,我認為他可以。等他真正脫離彆人的看法,內心強大到可以正視自己的光明與黑暗,渴望和卑劣,他就能夠離開曾經的束縛了。”

洛晗嘴邊露出笑意,淩清宵能這樣說,可見他是真的看開了。他曾經和家庭的關係很緊繃,對淩顯鴻、宿儀芳有一種刻意的疏遠感。他看似強硬決絕,其實,這反而代表著他還在意父母。

等到了中古,他在另一個時代遇到了很多長輩,得到了真正強大的長輩的指引,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不依賴父母的認可了。

淩清宵剛回到天宮時,也曾心有僥幸,對淩重煜和宿儀芳抱有最後的幻想。他期望父母對他包容而愛護,他甚至提前做出了一定的妥協,可惜最終,他失望了。

他徹底認識到,不愛就是不愛,他在家人心中就是比不過淩重煜。他就算讓自己變得再符合世人期望,也無法引來父母的回眸。

傷口化了膿就要剜出來,淩清宵親手將自己最後的軟弱剔除,也親手斬斷了他和父母和解的路。

這一生,淩顯鴻、宿儀芳和白靈鸞都不會再原諒他。這樣很好,他不會有機會,再做出妥協、軟弱之類的事情了。

洛晗覺得慨歎,原文劇情中的淩清宵沒有經曆過西洱彌海,沒有經曆過中古大戰,也沒有經曆過戒斷家族。他性格中的偏激、脆弱、瘋狂,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下來,一直留到他成為天帝,成為六界力量巔峰。

越是沒有得到過愛的人,越害怕失去僅有的溫暖,所以在劇情後麵,他才會對雲夢菡那樣容忍。因為除了雲夢菡,他沒有其他人了。即便雲夢菡屢次觸犯到他的底線,他也願意一遍遍原諒她。

而現在的淩清宵,內心比後世更加強大,安全感也更加飽滿。他得到過宿宗世、容成、羲衡等長輩的認可,也得到過葉梓楠、鄒季白等夥伴的支持,如果將現在的他放在同樣境況中,淩清宵肯定不會容忍雲夢菡了。

他會在第一時間,把雲夢菡扔出去。

這是好事,洛晗告訴自己,她並不是毫無進展,她至少改變了大魔王對世界的看法。雖然現在的淩清宵心機略深,心思捉摸不定,黑化值忽高忽低,可是至少,比後世那副冷漠如磐石的模樣好。

洛晗發現她的目標越來越低,最開始她想著拯救世界、改變大魔王,後來覺得淩清宵彆黑化就可以,現在,隻要比最壞的情況好,她就滿意了。

卑微。

淩清宵和洛晗離開地牢後,沒有再回九壬城,而是直接往另一個城池趕去。除了九壬城,還有許多人處在被綁架的威脅中,洛晗和淩清宵按照麵具男的記憶,一路找一路搗毀,將魔族據點破壞了一大半。剩下的極少數因為地方遠,或者太繞路,被淩清宵上報天宮,交由當地朝廷解決。

他們任務辦完後,馬不停蹄,又趕緊往鐘山趕。他們雖然搗毀了魔族的據點,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雷烈王綁架底層仙族做什麼。雷烈城裡到底有什麼,麵具男將裝著仙族的血葫蘆交給了誰,之後作何用途,都是一片迷霧。

每耽擱一天都可能是一條人命,洛晗和淩清宵不敢大意,坐上飛舟後,全速往鐘山趕。

回程和來時不同,剛出來時洛晗對兩邊景色好奇不已,時不時下飛舟看風景,現在新鮮感已經消散,她全天待在房間,恨不得一睜眼就落地。

飛舟上隻有洛晗和淩清宵兩個人,洛晗懶得看沿途風景,想要和人說說話就隻能去找淩清宵。洛晗過來的時候,淩清宵正在寫東西,看到她,淡淡道:“你來了。”

洛晗坐到案邊,她無事可乾,就隻能撐著下巴看淩清宵寫字。她看了一會,忍不住問:“你在寫什麼?”

“給天樞院的文書。”淩清宵解釋,“這次事情牽涉廣泛,天樞院需要見到足夠的證據才會出手。正好路上無事,我便將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整理出來。還有鐘山新一年的任務安排,也可以預定了。”

遇到淩清宵這樣的上司,也不知道是福是禍。淩清宵離開鐘山大半年,鐘山各機構的日任務、旬任務、月任務從未斷絕,從上到下,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現在淩清宵人還在路上,就已經著手安排新的一年了。

真可怕。洛晗感歎:“幸好我既不是你的學生,也不是你的下屬。”

淩清宵低頭寫字,雲層上的天光折射到他身上,聖潔的宛如神像。這幅畫麵看起來何其端肅,簡直能立刻裱起來給天宮當宣傳畫冊。然而畫像中的那個人,忽然冷不丁問:“那你想做什麼?”

洛晗眨了眨眼睛,笑著把皮球踢了回去:“這得看你身邊還缺什麼位置了。”

洛晗的感覺沒錯,對待淩清宵隻能用直球,她說得越大膽,淩清宵越不好意思接。要是和他玩文字遊戲,以淩清宵的耐心,能一直問到你崩潰。

淩清宵果然說不出話了,洛晗誌滿意得,她看到淩清宵身邊的筆,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的靈火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洛晗早就想問了,但是之前要麼身邊有人,要麼不安全,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問話時機。現在飛舟上寂靜,不必擔心談話被彆人聽去,洛晗立刻問了出來。

淩清宵指尖微微彈動,一簇藍色的火焰出現在他指尖:“你是說它?”

“對。”洛晗問,“我記得,以前你的靈火並不是這個顏色,好像也沒這麼大。為什麼突然變了?”

修為到一定級彆後,修士就可以釋放出自己的靈火。像淩清宵屬性寒,他的靈火就是冰冷的、沒有溫度的藍火。洛晗之前見過淩清宵的靈火,那時候靈火並不是這個樣子,而且也很友好,哪像現在,僅是看著就有威壓撲麵而來。

淩清宵將靈火收回,輕描淡寫道:“在中古行軍的時候曾遇到過幾個不常見的地形,我尋找出路時,順便吸收了裡麵的天地異火,大概有兩次。”

洛晗咋舌,淩清宵這話說的輕飄,但是背後十分驚險。火和火之間也分等級,靈火是仙界最普通的火,天地異火則是最高階的火。天地異火俱誕生在洞天福地,異火等級高了,甚至會有自己的神誌。

天地異火十分難尋,而中古時代的異火,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神跡傳奇。淩清宵吞噬了兩個……難怪他的靈火這樣凶殘。

火之間既然有等級,那就可以相互吞噬。自然界的規則,向來都是強捕食弱。天地異火的強大毋庸置疑,淩清宵能成功收服它們,並且將其內化到自己的靈火中,機緣可謂相當深厚。

淩清宵的運勢,向來是大凶險伴隨著大氣運。但是任何機遇都伴隨著風險,收服天地異火聽起來簡單,但是當時,情況指不定多麼危險。洛晗那時候並不在淩清宵身邊,萬一稍出差池……洛晗都不敢再想下去。

這麼大的機緣,彆人聽著必然羨慕眼紅,而洛晗聽到,隻覺得心酸。洛晗問:“當時很危險嗎?”

淩清宵沒想到,她聽到異火,第一個問的不是如何收服,而是問他危不危險。淩清宵收回視線,避重就輕道:“不算危險,都過去了。”

“那肯定是很危險了。”洛晗歎息,“要是我當時在你身邊就好了。”

淩清宵怔鬆,片刻後輕輕笑了:“不算晚。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夠了。”

洛晗搖頭,看樣子並不認同。不過已經過去的事情再糾結也無益,洛晗拋過這個不愉快的話題,道:“以後不會了。如果以後再有危險,無論我在哪裡,就算跋山涉水、披星戴月,我也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這個許諾太空泛、太絕對了,淩清宵的理智讓他不要相信,可是情感卻無法拒絕。毒.藥和糖果都是甜的,一旦嘗試,就再也沒法停下。洛晗的這些話,是真實的糖,還是虛假的毒呢?

淩清宵不想去想。

淩清宵和洛晗七月悄悄出門,等回來時,都已經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初春下了雨,鐘山的石階被洗的清亮。本來是生機勃勃的春景,可是山門前,暗暗握著劍的兩方人馬毀了一切美景。

山門外的人不耐煩了,高聲叫嚷道:“你們這些仙道小白臉真是墨跡,快讓開,我們要見淩清宵。”

“放肆!”鐘山執劍弟子怒喝,“家主的名諱,豈是你們能叫的?鐘山身為正道砥柱,恥於讓你們這些魔族入門。”

傳信的人也冷了臉,說:“我們本意是報喜,你們不要不識好歹。聽聞鐘山家主在仙界廣負盛名,怎麼見了我們不敢出頭了?”

眾弟子出奇憤怒,為首的弟子正要拔劍,忽的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按住,劍被重新推入鞘中。弟子又驚又疑,他下意識抬頭望去,此時山道後方,一道人影徐徐走來。

“找我何事?”

“家主!”弟子們激動地大喊,魔族使者看到來人,也露出戒備的神色:“淩清宵?”

“是我。”淩清宵從初春清冷的雨霧中走來,他拾階而上,身周的氣息仿佛比外界的雨還要乾淨。淩清宵沒有看魔族使者,而是一直關注著身邊的女子:“小心。”

洛晗應了一聲,提著裙子慢慢走上台階。魔族來使擋在大門前方,淩清宵的路被堵住,不得不停下,問道:“我就是淩清宵。何事?”

魔族使者們相互對視一眼,為首的人上前半步,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我們尊上派我們來給鐘山家主送請柬。三月後雷烈城主持婚禮盛事,有請淩家主出席。”

淩清宵瞥到請柬上的名字,表情明顯冷淡下來。他拂袖,直接越過魔族使者,根本一眼都不往他們身上看:“道不同不相為謀,鐘山和魔族涇渭分明,素無往來。謝雷烈王好意,不去。”

淩清宵拒絕的太乾脆,魔族使者尷尬了一下,再次揚聲說道:“淩家主兄長和師妹的婚禮,家主真的不去嗎?”

洛晗知道劇情,此刻並不覺得驚訝。淩清宵卻明顯怔了一下,倏地回頭:“他和誰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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