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卻忘不了她是怎麼冷著眉眼,輕飄飄的放下壓垮“黎晚”的最後那一根稻草的。
她臉上卻露出一個開心又靦腆的笑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這裡離我上班的地方有點遠 ,不方便住下,不過隻要柔柔不介意,以後我一定常常來看你們。”
柔柔
黎柔聽到這個稱呼,心裡竟有些作嘔,對黎晚的厭惡幾乎要壓抑不住浮上眉眼,被她死死壓製住。
黎家父母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麵,蔣婉嬌驚訝的問道:“你在上班?”
他們從來沒想過,黎晚居然還能吃得了上班的苦?她可是上個學都要來來回回叫上四五趟才能醒來的人,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黎晚,能受得了被人指手畫腳的氣?
這可大大出乎他們意料。
黎晚說:“嗯,我都上了一個星期班了。”
蔣婉嬌心疼又擔憂的說:“你找的什麼工作?上班累不累?吃的消嗎?怎麼想到去上班了?”
黎晚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開始沒想通,每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悶著,後來手裡的錢不多了,沒辦法 ,就想彆人都能自己養活自己,我肯定也能,就試著找了份工作,沒想到那麼順利,那麼快就能上班了。”
這番話聽得黎家父母又是感慨又是心疼。
黎晚又接著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的工作還挺輕鬆的,而且老板還對我特彆好,同事們也特彆喜歡我。”
說到老板對她特彆好,正低頭專注看報表的黎澤霖抽了一下神。
他什麼時候對她特彆好了?
就在這時,蔣婉嬌突然有些憂心的說道 :“你們老板對你特彆好?你們老板多大了?平時沒怎麼樣吧?彆是打什麼歪主意。”
黎晚差點笑出聲來,忍不住偷瞥了黎澤霖一眼,不想黎澤霖那雙幽黑深邃的眼正幽幽地盯著她。
黎晚及時把自己嘴角忍不住浮起來的一絲笑意壓下去,滿臉誠懇的說道:“不會,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我們老板不僅人特彆好,長得特彆帥,而且還特彆正派……”
黎澤霖:“…….”
臨到送到了門口。
蔣婉嬌還是不放心,叮囑道:“那你也要多小心,知人知麵不知心。”
黎澤霖:“……”
黎晚忍著笑點頭:“我知道了媽媽,彆擔心我,我現在是個真正的大人了,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黎澤霖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
黎晚無辜的看著他。
蔣婉嬌很是舍不得她,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不舍的說:“記得常回家看看媽媽。”
黎晚回握住她的手,臉上帶著安慰又乖巧的笑:“我會的。你要是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回來陪你們。好了,你和爸爸進去吧,大哥送我就行了。”說著又對黎澤霖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黎澤霖掃她一眼,徑自往外走去。
“爸媽再見。”黎晚道彆,說完還不忘對黎柔露出一個親近的笑容:“柔柔再見。”
黎柔嘴角隻牽動一下:“再見。”
黎澤霖剛走到車邊,又被黎建文叫回去拿一份文件,他開了車鎖讓她上車等他,然後折返回去拿文件。
黎晚站在車邊等著他,看著黎柔終於找到機會向她走來。
“到此為止吧。”黎柔走到她麵前來,聲音不再是那樣溫柔和緩的,而是帶著無儘的冷漠和涼意。
黎晚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黎柔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看著她,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冰冷:“你已經享受了二十多年不屬於你的東西,居然還貪心想要更多?既然今天要回來搖尾乞憐,三個月前又何必故作清高?如果你還有一點自尊心,就不應該再跟黎家有半點牽扯……更何況,你就算是回來又有什麼用?你以為你叫一聲爸爸媽媽,他們就真的是你的爸爸媽媽了?黎家的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你已經不再姓黎了。”
黎晚很平靜的聽完了這番話,比較了一下她和“黎晚”說的話,大同小異罷了。
她看著黎柔臉上那刻薄冰冷的神情,再次回憶起了“黎晚”那天感受到的屈辱和痛苦。
她忽地笑了,這笑很純粹,好像隻是好笑,所以笑了,並沒有彆的意味。
“黎柔,你很恨我吧?”
黎柔皺緊了眉,因為黎晚的笑,也因為她說的話。
“我本來內心還有些過意不去,但你說完這番話之後,我真是輕鬆了許多。”黎晚臉上是笑著的,眼神卻全無笑意,她眼睛直視黎柔,眼神裡帶著銳利的冷光:“ 你這麼是非不分,你要恨得人應該是二十多年前把我們弄混了的護士,不是我。不隻是你是受害者,我也是。”
理直氣壯,擲地有聲。
黎柔瞳孔緊縮了縮,垂在身側的手無聲的握緊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她這三個多月聽來的所有關於黎晚的一切都是假的,導致她對黎晚下了錯誤的判斷,那些她根據聽來的信息塑造出來的黎晚不可能是這樣的。
“而且,憑什麼你能在兩個家之間自由來去,我就不能?你未免太雙重標準了。” 黎晚輕輕一笑,帶著嘲弄:“不過還請你放心,不屬於我的,我一分都不會拿,但屬於我的,我也會一分不少的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