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那麼開心的和黎柔分享這些,以為她也會替她高興。
“怎麼會。”黎柔笑了笑說:“我之前就說過了,希望她也能到家裡來……這也是應該的。”
蔣玉嬌握了握她的手,慈愛的看著她:“你沒有不高興就好,你要知道,媽媽對你的愛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黎柔勾了勾嘴角:“我知道的。”
“那媽媽去給你做飯去。”蔣玉嬌說著就要進廚房。
“不用了媽。”黎柔說:“我還有彆的事情,就不在家吃飯了,回來就是想看看你。”
多可笑,黎晚居然會特地跑到這裡來做飯,而她在李家二十年,從來沒有下過廚。
蔣玉嬌有些無措,剛才還沒說不吃的……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回來看你。”黎柔淡淡說著,把手裡的相冊放回了電視機旁。
蔣玉嬌想說些什麼,但是黎柔已經向門口走去,蔣玉嬌忙走過去送她:“那你有空就回來。”
“好。”黎柔也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就下樓去了。
蔣玉嬌站在門口一直到看不見黎柔的人,才輕輕歎了口氣,她嘴上說著希望黎晚回到這個家來,但實際上,還是介意的吧……
......
黎晚覺得,據她這段時間的觀察和試探,自己和黎澤霖之間就隻差捅破一層窗戶紙了。
而今天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今天是蔣婉嬌五十歲的生日,因著黎柔回到黎家,黎家也不想委屈了黎柔,想要大辦,順便在壽宴上公開黎柔的身份,包下了市裡五星級酒店整整一層,用來給那些外地來的賓客以及累了不想回家的賓客可以留宿。
以黎家在雲林市的地位,再加上黎家這次存心大辦,過來捧場的人自然不少。
酒店的大宴會廳裡來來往往的賓客身份都非富即貴,女士們難得有這麼大的場合可以展現自己的美,自然都不願意輸給彆人,都挑出了衣帽間裡最貴最漂亮的那件禮服穿上身,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就這麼大,來來往往的人彼此不是相熟,也總能攀上關係。
這是一個完美的社交場合。
隻是今晚雖說是蔣婉嬌的五十歲壽宴,但實際上,大家的關注點都在黎柔身上。
她此前從未在社交場合露過麵,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新人,人們都很好奇,這個黎家的親生女比之黎晚如何。
所以一露麵,就立刻被眾星捧月似的圍了起來。
黎柔今晚穿一條品牌高級定製的淺藍色禮服,臉上帶著落落大方的微笑,無論是誰來和她說話,她都笑臉相迎,說話也斯文有禮貌,看起來十分好相處。
隻是誰都不曾發覺她眼底卻始終帶著一層不易被察覺的疏冷。
論長相,黎晚和黎柔算得上是各有千秋。
但要論為人處世,這位黎家的親女兒就強上黎晚太多。
黎晚以往在社交圈裡可沒什麼好名聲,她從來不和誰交好,想要討好她,比登天還難,眾星捧月隻不過是因為黎家的背景。
現在她脫去黎家女兒這層光環,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令人好奇的是。
今晚的宴會,黎晚會不會出現。
“她還有臉來嗎?人家的親生女兒都回來了,今天晚上辦的那麼大,明擺著就是要讓親女兒公開露麵讓大家認認臉。”
“反正要我是黎晚,我是不會來的,丟不起這個臉。”
“那指不定人家臉皮比你厚呢。再說了,你們彆看黎晚平時那樣,骨子裡精著呢,臉皮算什麼啊,巴結好黎家,手指頭縫裡隨便漏點什麼東西出來,不也夠了。”
“黎家親女兒都回來了,黎家哪裡還有她的位置,再說,現在黎家是黎澤霖當家,黎澤霖四年前還把黎晚送到國外去了呢,明顯是不喜歡她,現在血緣關係都沒有了……”
正說著,周圍的議論聲突然像是按了暫停鍵,突兀的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往一個方向望去。
“她怎麼來了……”
賓客們麵色各異。
剛才圍攏在身邊七嘴八舌的女孩兒們突然都閉上了嘴巴,黎柔便也抬眼望去,然後臉上的笑意緩緩地凝固在了嘴邊。
那些幸災樂禍的、好奇的、看熱鬨的、帶著敵意的目光通通落在黎晚身上。
所有人的表情和眼神都在告訴她,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黎晚第一次感受到了“黎晚”的社交能力有多差。
出現在這種場合,著實需要莫大的勇氣。
好在這點場麵在她人生中算不得什麼。
身邊高大英俊的男人卻驀地停下了腳步,手臂輕輕抬起,做出邀請的姿勢。
“挽住我的手。” 他說。
所有人都看到了黎澤霖這個姿勢。
黎晚抬起頭,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黎澤霖深邃黑眸在頭頂巨大華麗的璀璨燈光下淡定的回望她,安靜地等待著她把手放到他的臂彎裡。
黎晚眼眶微微有些發酸,嘴角緩緩地揚起,對他展露一個笑容,然後鄭重的把自己的手伸進了他的臂彎裡。
而他的另一隻手覆上來,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指尖,隨即鬆開,無視那些神色各異的賓客,和那些震驚無法理解的目光,帶著她,往宴會廳深處走去。
黎澤霖強勢的將黎晚籠罩在他的保護之內,他的舉動清楚的向所有人發散一個信號,他就是黎晚的靠山。
而黎澤霖現在手握著的權力,就完全代表著黎家。
那些輕視的、鄙夷的、幸災樂禍的目光全都儘數收斂起來。
她們意識到黎晚並沒有如她們想象中落敗倒台。
“大哥是怎麼回事?!”身邊一道帶著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
黎柔看過去,是站在她身邊的小堂妹黎舒,四年前,黎晚就是把她推到樓下才被黎澤霖送到國外。
她那張遺傳了黎家優良基因的漂亮臉蛋上滿是無法理解的表情。
黎柔看著那個光明正大挽著黎澤霖的手走過來的黎晚,手指無聲的捏緊。
黎舒這時挽住了她的手,憤憤然道:“柔姐姐,你彆生氣,等會兒我會讓她好看。”
周圍幾個女孩兒都看過來,似乎是想看黎柔的反應。
黎柔臉上卻露出一個柔柔的笑意:“黎舒,我沒生氣。”她說著,不動聲色的把黎舒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拂下去,然後說一句失陪,就提起長裙擺,徑直往黎澤霖和黎晚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跟著黎柔的身影移動。
這場麵可真是太精彩了。
圍觀的眾人看熱鬨不嫌事大,巴不得兩人當眾撕破臉皮。
可惜,讓他們期待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大哥。”黎柔先柔柔的對黎澤霖笑了笑,隨即才將視線落在黎晚臉上,笑容不減:“晚晚,歡迎你來。”
仿佛那晚的警告並不存在。
黎柔今晚高定在身,脖子上還戴著上百萬的珠寶,高貴優雅如白天鵝。
黎晚隻是穿了一條她新買的連衣裙,價格比起黎柔身上的品牌高定,可以稱得上廉價,然而她和黎柔相對而站,卻半點也沒被黎柔今晚的光芒壓下去,明黃色的無袖連衣裙襯得她膚白如玉,雪白的皮膚猶如在發光,頭發盤起,露出纖長優雅的脖頸,輕盈的裙擺下是兩條細長的小腿,而發間插著的兩朵小黃花猶如畫龍點睛,將她襯得無比生動又明媚。
她那張挑不出半點瑕疵的漂亮臉蛋上沒有以往的冰冷倨傲,一雙烏潤的桃花眼帶著盈盈笑意,“謝謝。”
兩人相視而笑,暗湧隻在彆人窺探不到的眼底。
正在和客人寒暄的蔣婉嬌因為周圍的動靜也注意到了這邊,她按捺不住歡喜,立刻喚道:“晚晚,澤霖,你們來了,快過來!”
黎晚臉上綻開笑容,鬆開黎澤霖的手,輕盈地走到蔣婉嬌麵前,“媽媽,生日快樂!”說著跟旁邊的黎建文也說道:“爸爸,你今天晚上真帥。”
蔣婉嬌臉上的笑容止不住:“乖。”身旁的黎建文也露出慈愛的微笑。
賓客們看著這場麵,還有什麼不明白,黎晚雖說不是黎家的親女兒,但是畢竟捧在手心裡養到那麼大,隻怕這時候,親不親的,都不那麼重要了。
“媽媽,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黎晚從手包裡,拿出了一個半個手掌大的首飾盒:“這是我用我人生中第一筆靠自己賺到的錢買的。希望你能喜歡。”
她說著,打開了首飾盒,裡麵躺著一枚精致小巧的胸針。
蔣婉嬌驚喜的睜大了眼。
黎晚說:“我記得我小時候弄丟了爸爸結婚的時候送給你的胸針,你特彆難過,但是你連半句責怪都沒有……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那款一模一樣的……希望這個媽媽你也喜歡。”
她說著,將胸針捧到蔣婉嬌麵前,滿眼期待的看著蔣婉嬌。
蔣婉嬌看著首飾盒裡的胸針感動的捂住了嘴,那些都快被她遺忘的記憶一下子湧進腦子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見黎晚還在滿眼期待的望著她,連忙連連點頭道:“我很喜歡。”
“晚晚,替媽媽戴上吧。”站在一旁的黎建文溫和說道。
黎晚點點頭,然後將首飾盒裡的胸針取出來,往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將那枚精巧的胸針彆在蔣婉嬌的胸前。
蔣婉嬌低頭看了一眼,對黎晚笑道:“真好看。”
黎柔無聲地捏緊了手指。
黎晚在黎家這二十多年創造出來的回憶,是她無論做什麼都比不上的。
黎澤霖的視線忽然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黎柔臉色頓時微微一僵,不知道黎澤霖有沒有發覺到什麼。
就在這時,蔣婉嬌牽起了她的手,掌心溫暖的觸感讓她微微一怔,抬眼看向蔣婉嬌。
蔣婉嬌的另一隻手牽起了黎晚,然後微笑著望著她們說:“媽媽今天很高興,雖然柔柔你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而晚晚你在血緣上和我沒有關係,但是你們都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這樣感人的話,聽在黎柔耳裡,卻隻覺得心底冰涼一片。
在她眼裡,蔣婉嬌這些話,不過是讓這裡的所有人知道,即便黎晚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她還是把黎晚當女兒看待,不過是在保護黎晚。
……
雖說黎家公開了立場。
但是黎晚往日的人緣實在太差,而且血緣這種東西,不是嘴上說沒影響就沒影響的,嘴上說著都是女兒,可是分起財產來就未必了,於是很自然的,那些往日裡圍攏在黎晚身邊的人都選擇站到了黎柔那邊,眾星捧月似的圍著黎柔。
黎澤霖現在已經徹底執掌寰星,身邊的人也是一撥接著一撥,根本抽不開身。
黎家父母也有自己的好友。
看起來大家都很忙。
黎晚並不失落,獨自一人悄悄地走到酒店的大陽台上透氣。
所有人都在忙著交際,這裡倒是安靜。
她的手輕輕搭在歐式的欄杆上,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整個人都仿佛變得輕盈了一些。
“原來你躲到這兒來了?怎麼?看到自己現在沒人搭理,受不了了?”一道清脆卻刻薄的聲音響了起來。
清靜被擾,黎晚的心情實在算不上愉快,微微皺了皺眉,轉過身去,目光落在聲音的主人臉上,立刻認出來這位就是四年前被“黎晚”推下樓梯的堂妹,像是急匆匆的來落井下石來了,她不禁一笑。
黎舒立刻一瞪眼:“你笑什麼!”
“好久不見。”黎晚微微一笑:“你和你那個人渣男朋友現在還在一起嗎?”
黎舒臉色頓時一變,表情變得僵硬起來。
“看來是不在一起了。”黎晚輕輕笑道。
黎舒憤憤道:“關你什麼事!”
黎晚輕輕一挑眉:“怎麼不關我的事,四年前不是因為他,我怎麼會被送去國外。”
黎舒臉色很差的盯著她:“你活該,誰讓你把我推下樓的!”
黎晚看著她,笑容微斂,有些失望的看著她:“你真是不知道感恩啊,那天是誰先動的手你心裡不是很清楚嗎。”
黎舒臉色微變。
黎晚接著說道:“隻是再怎麼樣,我都沒有告訴你父母,你未成年就交了男朋友還和他上了床,而且他還是個人渣。如果我說了,可能你的另一條腿也會被你爸打折吧。”她頓了頓,麵帶嘲諷:“但你好像一點都不領情啊。”
“黎晚”莫名的在這上麵很有原則,和同輩的姐妹鬨了什麼矛盾,都堅持自己解決,不會向長輩告狀,當年再怎麼不想被送到國外,都咬著牙沒把黎舒的話說出去。
否則以黎舒那個對她極為嚴厲的父親的脾氣,黎舒可能要在病床上多躺幾個月。
黎舒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堪,她想了想,終於找到反擊的點:“你敢嗎?你敢說,我就敢把你勾引我男朋友的事情也說出去!”
黎晚嗤笑了一聲:“你那個男朋友?你覺得我看得上他嗎?你以為我怎麼知道你和他上過床的?他在和他的朋友炫耀你和他上床的時候還是處女被我聽到了,他怕我告訴你,就先下手為強汙蔑我。”
“黎晚”甚至為了維護自己這位堂妹的名聲,站出來威脅了他。
誰知道當天晚上,黎舒就找上門來撕她。
“黎晚”不屑解釋,兩人在樓梯間推搡起來,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黎舒被黎晚說的愣了好幾秒,然後大聲說道:“你胡說!你才不會那麼好心!”
可心裡卻隱約有點相信了的,她那個男朋友就是因為被她發現他在他的兄弟群裡說她的**被她發現才分的手……
“信不信是你的事,和我沒有關係。”黎晚似笑非笑的說道。
黎舒咬了咬牙,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扭頭跑了。
打發走黎舒,黎晚無奈的搖了搖頭,總算清靜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笑意。
“幾年不見,你口才見長了。”
黎晚一怔,抬眼望去。
一張溫雅清俊的臉映入眼簾。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