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亦很平靜:“婚戒我都已經丟了。”
“我會再給你買一個。”蕭則說著一顆一顆的開始解襯衫扣子:“正好, 上次的款式是我挑的, 這次可以讓你選。”
黎晚警惕的看著他解扣子的動作:“你乾什麼?”
“洗澡。”他說完, 徑直從黎晚身邊越過,進入了裡麵的浴室。
黎晚愣了幾秒, 有點回不過神來。
房門忽然被小心翼翼的敲響。
黎晚回過神來, 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蕭瀟。
“媽媽,你沒事吧?”她有些不安的看著黎晚, 她隱約聽到了父母爭吵的聲音, 猶豫了一下, 還是決定過來看看。
黎晚知道她肯定是聽到聲音才過來的, 也不瞞她,說:“剛剛跟你爸爸吵了一架, 現在沒事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蕭瀟沒想到黎晚會直接告訴她吵架的事情,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說沒有。
黎晚摸摸她的頭:“回房間去睡吧, 我和爸爸已經沒事了。”
蕭瀟點點頭, 忽然往前抱住黎晚, 小聲說:“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是她一直都想跟媽媽說的話。
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說。
以前媽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忍著,不管是奶奶在家裡對她指手畫腳也好,還是外婆總是說一些歪理也好, 媽媽都隻是聽著,就算她忍不住替媽媽出頭, 和奶奶外婆講道理, 反而會被阻止, 事後還會被媽媽說自己不知道尊重長輩。
有的時候她真的很討厭媽媽,為什麼受了欺負也不知道反抗,而且還試圖把她也變成和她一樣的人。
漸漸地她也學會沉默了。
黎晚怔了一怔,然後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晚安。”
“晚安,媽媽。”
黎晚站在門口用慈愛的目光目送蕭瀟回了房間,這才關上門。
一轉身,就看到從浴室走出來的蕭則。
他身上穿著深藍色的浴袍,腰間的係帶鬆鬆垮垮的係著,大方露出一片濕潤的胸膛,頭發濕漉漉的往後抓去,露出一張經過充分補水後格外白皙清雋的臉龐,就連嘴唇都變得紅潤了,賣相極佳。
就在黎晚疑心他是不是打算強要不行打算□□的時候。
蕭則開口了。
“吹風機在哪裡?”他問。
“在浴室。”黎晚答。
“我沒找到,你能過來幫我找一下嗎?”蕭則很禮貌的問。
黎晚默默地走過去,在洗漱台下的櫃子裡找到給他。
“謝謝。”
“不客氣。”
黎晚從浴室走出去,很快就聽到浴室裡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像是怕吵到她,過了一會兒,蕭則把門關了起來。
十分鐘之前還爆發了一場混亂糾纏的兩人此時平靜友好到詭異的程度。
黎晚覺得這氛圍有點不大對勁,故意把蕭則脫在床上的西裝外套丟到地上。
蕭則吹乾頭發出來,看到自己的外套在地上,也隻是平靜的看了黎晚一眼後,彎腰撿起來放在沙發上,然後就不緊不慢的進了衣帽間,過了片刻,他換了浴袍,穿了身淺色的睡衣出來,剛吹乾的頭發自然蓬鬆,蓋住了半邊額頭,顯得格外溫和無害。
然後在黎晚錯愕的目光中,他坐到床上,然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黎晚從沙發上起身:“你乾什麼?”
蕭則安穩的閉著眼:“睡覺。”
黎晚沉默兩秒,問:“你在這兒睡?”
蕭則依舊閉著眼:“嗯。”
黎晚:“……你想乾什麼?”
蕭則:“睡覺。”
黎晚:“……”
黎晚考慮過要去客房睡,可是看著躺在床上安穩入睡的蕭則,總覺得那樣不是自己的風格。
於是乾脆也一掀被子,躺了上去。
好在床夠大,2X2.2的床足夠兩人各占一邊中間還隔著分明的界限。
黎晚這一天實在是累,腳後跟的皮都磨破了,身心俱疲的她很快就忘記了身邊還躺著一個討厭的人,迅速沉入睡眠。
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擁進一個懷抱,她也沒有醒過來。
……
第二天一早醒來。
床上就隻躺著她一個人。
黎晚在床上躺著緩了一會兒,總覺得昨晚上發生的事情是在做夢,旁邊傳來聲響,她一偏頭,就看到蕭則從衣帽間走出來,穿一件淺藍色襯衫搭深藍色領帶,兩人的視線正好對上,他走到床邊,俯下身來,撥開她麵頰上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該起床了。”
黎晚恍惚了一下,有點反應不過來。
蕭則起身:“我先下去了,你起床下來吃早餐吧。”說完從主臥走了出去。
黎晚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
黎晚進了浴室,發現洗漱台上整整齊齊的放著蕭則早上才用過的牙刷,架子上還掛著他的毛巾,她一邊刷牙一邊皺起眉,試圖理一理目前的狀況。
她昨天氣得狠了,當時心一橫,是想衝著撕破臉皮也要發泄掉心裡的怨氣去的。
她連婚戒都扔了,還把蕭則的舌頭咬出了血。
可後來怎麼反倒糊裡糊塗的在一張床上睡了?
剛才蕭則還一副溫潤好脾氣的樣子,還親她。
黎晚摸了摸額頭,心裡怪怪的。
隻不過她睡了一覺,理智也回籠,倒是忍不住有些後怕。
她打理好自己下樓。
蕭則和蕭瀟以及蕭言都已經坐在餐廳吃飯了。
徐阿姨已經先吃過了,就在客廳看電視。
黎晚走進餐廳,餐桌邊坐著的三個姓蕭的都看了過來。
蕭言熱情的招呼黎晚吃早飯,“媽媽,吃!”
黎晚在他旁邊坐下來。
他現在已經完全養成了自己吃飯的習慣,小碗裡裝著幾隻餃子他熟練的用他的木質小叉子插上一個送進嘴裡。
徐阿姨把黎晚那份早餐也端了上來,然後就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今天早上吃的是水餃,黎晚先喝了口湯,然後舀了一個餃子送進嘴裡。
就聽到蕭瀟問:“爸,你怎麼了?是不是口腔潰瘍啊?”
黎晚看過去,才發現蕭則咀嚼的動作特彆小心,眉頭還微蹙著。
“沒事。”蕭則的目光隱晦的掃了眼黎晚。
黎晚頓時一噎,反應過來,蕭則現在進食不便都是因為她昨天把他舌頭咬出了血……
估計好的沒那麼快。
活該。
黎晚嘴角忍不住泄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正好被蕭則捕捉到,眸光轉深。
……
一家三口一起出門。
蕭瀟在第一層下。
黎晚和蕭則下到地下一層。
兩人都保持沉默,到了地下停車場,黎晚徑直往自己的車走去。
被蕭則抓住手腕。
“我送你。”
他強勢的把黎晚塞進了他的副駕駛座。
黎晚問: “你早上送我,那我晚上怎麼回來?”
蕭則說:“我去接你。”
黎晚似笑非笑的問:“蕭總現在這麼閒嗎?”
事實上蕭則的公司和工作室是兩個方向。
來回要費上不少時間。
蕭則突然側身過來,拉過黎晚身邊的安全帶扣上,然後淡淡的說:“忙的話我會讓司機過去。”
黎晚諷刺:“怕我出軌?”
蕭則頓住,然後直起身來,清冷的眉眼凝視著黎晚說:“我知道你沒有,也不會,是我嫉妒心作祟。抱歉。”
他這麼誠懇的道歉,黎晚反倒有點無從發作了。
“今天還要加班嗎?”
蕭則想緩和氣氛,開車後問道。
黎晚說:“不用。”
蕭則接著問:“這份工作是不是再有幾天就結束了?”
黎晚點頭,情緒恢複正常:“大概還有三天。”
蕭則又問:“三天以後呢?還有彆的工作嗎?”
黎晚說:“暫時還沒有。”
齊雯一直在幫她聯係著,但還沒有消息,其他同學也有陸陸續續的給她介紹一些工作,但是都不是她現在需要的,一一謝過之後婉拒了。
這個圈子是很看重經驗的。
她三十幾歲了,雖說在學校的時候非常優秀,但是畢竟十幾年沒乾過了,登台經驗為零,市場可選擇的餘地太多了,就算齊雯給她背書,機會也不是那麼容易拿到。
蕭則說:“工作結束可以先休息幾天,不用著急。”
黎晚嗯了一聲。
車子停在路邊,蕭則坐在車裡目送黎晚進到樓裡,才開車離開。
……
上午十一點。
黎晚突然接到齊雯的電話,電話那頭的齊雯有點興奮,問她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在工作室。
黎晚說是。
齊雯立刻說:“你現在立刻跟許瀾請假,然後去一趟聖泰酒店。那邊有個明星獨家專訪,負責采訪的記者在路上出了車禍進了醫院,需要一個人頂位,但是現在暫時找不到人,你正好離得近,可以趕過去,我現在把采訪提綱發給你,你在車上背一下。這種訪談模式以前我們在學校都是做過的,我那邊也都幫你打好招呼了,會有人幫你順流程。還有半個小時時間,你抓緊一點……”
黎晚一邊接齊雯的電話,一邊起身離開攝影棚,等齊雯說完掛斷電話,她也已經到了許瀾的辦公室門口。
她敲門進去。
許瀾抬眼看她,也不出聲,隻用眼神問她,有事?
黎晚坦誠的把齊雯給她介紹工作的事情都說了,然後向他請假。
許瀾聽完,沒說批不批準,隻是問:“你今天開車了嗎?”
黎晚一愣,說:“沒有。”
許瀾抬腕看了眼表,然後起身走過來:“我送你過去。”
黎晚愣住。
許瀾掃她一眼:“不是說很著急嗎?”
黎晚反應過來,也不客氣了,跟著許瀾出去。
“我和黎晚出去一趟。”路過小助理的辦公桌的時候,許瀾交代了一聲就帶著黎晚離開了工作室。
…..
黎晚在車上就打開齊雯發過來的采訪提綱看,嘴唇開開合合,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許瀾看了她一眼,沒有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