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一進殿,就看到皇帝正給床上的黎晚喂湯呢,他心裡一驚,隨即垂下眼。
皇帝把一碗薑湯喂完了,才讓太醫上前來把脈。
黎晚的底子太差了,從小就體弱多病,再加上不愛吃東西,挑食,家裡的長輩們也都慣著她,越慣身子越差,進了宮不到三個月,已經病倒三回。
太醫道:“再好的身子也經不起這樣折騰,更何況姑娘底子差,本該好好調養……長此以往,隻怕、隻怕是積重難返。”
積重難返四個字讓皇帝倏然變了臉色。
先皇後便是如此,自小體弱,入宮後雖說太醫一直調養著,卻也總小病不斷,後來又憂慮過重,太醫說,積重難返,之後不久便撇下他與元榮,病逝了。
黎晚也不想自己這副身體差到這個地步,隻不過她倒是坦然,反正她也不求自己長命百歲。
皇帝去看她,隻見她神色坦然,毫無半分憂愁哀傷。
他心中隱隱作痛。
……
傍晚。
皇帝的旨意就到了安陽公主的平陽宮。
旨意簡短。
公主失德,禁足一月。
這道旨一下。
前廷後宮都為之一震。
安陽公主那可是先皇唯一的女兒,也是皇帝唯一的妹妹,身份無比尊貴,無論是先皇還是皇帝,都對大元朝這唯一的公主十分寵愛,彆說罰她什麼,她從小到大,就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聽過。
禁足一個月對安陽公主來說,就是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臉上。
旨意一到,宣紙的太監還沒走。
安陽公主就當著他摔了她平時最愛的花瓶。
“本宮要麵見皇兄!”
皇兄明明十分厭惡那個女人!怎麼可能為了那個女人讓自己禁足?
宣旨的太監麵不改色,淡然道:“皇上旨意已下,殿下若要麵見皇上,也請等到禁足期滿。”說罷,令隨行來的侍衛將平陽宮的大門看守起來。
安陽公主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和輕慢,宣旨的太監一走,她將殿裡的器具全都摔了。
得到消息的太後卻是爽快的笑出聲,她掩嘴笑道:“安陽作威作福慣了,如今也算是陰溝裡翻了船。隻是倒沒想到,皇帝往常,是最縱著安陽的,如今居然會為了晚兒讓安陽禁足…….”
玉嬤嬤也帶著幾絲笑意道:“晚姑娘給太後娘娘爭氣了。”
太後盈盈淺笑道:“去庫房裡,拿些珍貴藥材給晚兒送去。”
……
黎晚喝了藥就睡著了。
傍晚的時候醒來,吃了點東西又睡了過去,晚上再醒來。
身下一片濕潤,用手一摸,手裡一手的血。
黎晚被這麼一凍,月事提前來了。
血流了一床。
關鍵是,這是皇帝的床。
黎晚難得的有些慌亂,叫了宮女進來。
宮女也蒙了。
自古以來,後宮嬪妃即便要來寢殿侍寢,也是算好了日子,絕不可能在月事來的時候宿在皇帝的龍床上。
龍床上沾了血,還沾的是女人月事的血。
自古以來,隻怕也隻這一遭。
宮女蒙完後就慌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往常還可以請示曹鈺,可今天曹鈺被打了板子,已經抬去養傷了。
黎晚見她慌亂,自己倒是鎮定下來,讓她不要慌,再叫兩個宮女進來收拾。
宮女匆匆忙忙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帶上了新的宮服和床單被褥進來。
翠珠也匆忙給黎晚送了月事帶過來。
黎晚去了裡間換上了乾淨的宮服和月事帶。
宮女們拿著換下來的床單被褥出去。
不想剛好撞上了書房過來看望黎晚的皇帝。
宮女心一慌,手一抖,手裡的東西沒拿住,被被褥包著的裡頭帶血的床單掉了出來。
皇帝看到那上麵沾著的血,臉色霎時一變:“哪來的血?”
宮女們頓時都跪倒下來,顫顫發抖說不出話來。
皇帝心口驟然揪緊了。
難道是黎晚嘔血了?
他又急又怒,徑直越過她們進了內殿:“黎晚!”
就見黎晚正好端端的站在那兒,聽到他的聲音,詫異的轉過身來。
皇帝大步過去,抓著她的肩,將她從頭到腳好好地看了一遍,又著重盯了幾眼她的嘴唇,都不見血跡,他皺眉道:“你受傷了?”
黎晚眨了下眼:“奴婢沒有受傷。”
皇帝不信:“胡說!朕看的分明,那床單上都是血,你哪裡流血了?為什麼不告訴朕!”
黎晚看著麵前滿臉緊張焦急的皇帝,默了一默,道:“奴婢來了月事,不小心弄臟了……”
皇帝頓時僵住,漂亮的鳳眸不自然的閃動了兩下,顴骨上泛起紅,飛快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