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一夜都沒有睡好。
早上醒來看到上前來伺候他起床的黎晚,臉色一冷:“曹鈺呢?”
小錢子忙道:“皇上,曹公公還在養傷。”
皇帝冷哼道:“就二十板子要養那麼久?”
黎晚默不作聲的給皇帝穿好靴子。
皇帝起身,眼睛看也不看黎晚:“下去。”
黎晚微怔,抬眼看他。
皇帝卻不看她,俊美臉龐上冷若冰霜。
黎晚起身,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走出殿外,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真是伴君如伴虎,皇帝就是難伺候。
她一轉頭,就看到秦臨正看著她,她愣了一愣,隨即走過去感激道:“秦侍衛,多謝你那天的搭救之恩。”
那天是秦臨先看到她在雨中罰跪,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就想帶她走,她不想連累他,拒絕了。
之後他回了乾正宮請了皇帝來。
秦臨淡淡道:“舉手之勞。”
黎晚微微一笑道:“秦侍衛的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若不是秦臨回來報信,曹鈺那個黑心腸的,怕巴不得她跪足四個時辰。
秦臨說:“你不會死。”
黎晚微怔。
秦臨說:“所以不算救命之恩。”
黎晚:“……”
這人真難聊天。
不過秦臨難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黎晚已經習慣了,甚至都不會覺得尷尬。
她毫無心理負擔的走到秦臨身邊,問道:“秦侍衛,皇上這幾天是因為什麼心情不好啊?”
她聽小錢子說了。
皇帝這幾天心情都不好,乾正宮的宮人們已經提心吊膽的當了幾天差了。
秦臨微微抿了抿嘴角。
那晚黎晚和皇帝單獨談話過後,第二天皇帝就把他們的談話內容告訴了他。
皇帝對黎晚的“投誠”隻是半信半疑。
秦臨這段時間也一直在觀察黎晚。
自打那日她病過一場之後,的確性情大變。
與剛入宮時簡直判若兩人,在入宮前,黎晚在京都貴女中,也有些名氣,很好打聽到。
自幼體弱,不喜交際,京都貴女時有聚會,但她都極少現身人前。
秦臨曾經在一次宴會上見過黎晚一次。
她獨自一人坐在僻靜角落,看著花叢發呆,身形纖弱,眉眼間帶著仿佛與生俱來的憂鬱,和熱鬨的宴會格格不入。
秦臨會記住她,是因為就在這場宴會上,宋鳴奕對黎晚一見傾心。
他聽母親提起的時候,當時想的是,黎晚那樣纖弱憂鬱的美人配斯文清雅的宋鳴奕,倒是絕配。
誰想,沒多久,黎晚被太後送進了宮。
她的確如傳聞中說的那樣,纖細柔弱,動不動就能紅了眼眶,眉眼間總是籠著一股子憂鬱愁緒,像是有什麼為難的事說不出來。
可眼前這人……
一身淺綠宮服將她襯得十分清新,眉眼舒展,眼神清亮,神態從從容容,就連那日在雨裡,她仰起頭來看他,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上也沒有半絲柔弱,甚至還能對他笑。
她身形柔弱,渾身卻散發出一種向上的勃勃生氣,帶著韌勁,與幾月前在那場宴會上見到的對花自憐的女子,截然不同。
若不是親眼所見。
秦臨很難相信,一個人隻是做了一場夢,就能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秦侍衛?”黎晚見秦臨隻是看著自己卻不說話,不禁叫了他一聲。
秦臨淡淡的收回視線:“不知道。”
黎晚無論是留在宮中,還是離宮,都該是與他無關的人。
他不該在意,也不能在意。
黎晚還想說什麼,皇帝就從殿裡走了出來,鳳眸冷冷地掃過她,徑直往前去了。
秦臨對黎晚略一點頭,跟了上去。
走出乾東殿,皇帝問秦臨:“她跟你說了什麼?”
秦臨微微抿唇:“回皇上,隻是些無關的閒話。”
皇帝的薄唇頓時抿緊了,有些氣惱:“她沒問起朕?”
秦臨斂目:“沒有。”
皇帝憋著氣去上朝了。
……
皇帝去上朝了,黎晚無事可做,回了西殿,跟翠珠一起繡花。
繡到一半,齊王來了。
他在黎晚病了以後,每天都來探望她。
見黎晚在繡花,他滿心好奇的在旁邊看著。
“晚姐姐繡個兔子吧!繡個兔子送給元榮!”
黎晚見他滿臉期待,點點頭答應了,笑著說:“繡的不好看不要嫌棄。”
齊王立刻說:“隻要是晚姐姐給元榮的,元榮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