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牧已經挑好了弓,和黎夫人出來, 就看到黎晚和皇帝共騎一馬在校場裡繞著圈。
黎牧俊俏的小臉上滿臉驚歎羨慕:“哇!好神氣的馬!”
黎夫人的重點卻在, 黎晚居然跟皇帝共騎一馬,雖然今天她發現的種種跡象就已經猜到一些, 但是此時親眼看到兩人如此親密,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滿腹憂慮,毫無半分歡喜之心。
“朕帶你跑幾圈。”皇帝在黎晚耳邊道, 黎晚還沒來得及拒絕, 就聽到皇帝忽地“駕”地一聲,□□的黑馬立刻撒蹄子跑了起來!
黎晚好不容易才放鬆下來, 這會兒立刻又緊繃起來, 拂過臉上的小涼風頓時變成寒風,呼呼的吹過她的臉, 從耳邊滑開, 她緊緊貼著皇帝,心臟都快從喉嚨裡顛出來。
皇帝一手拉著韁繩, 一手緊緊摟著懷裡心愛的姑娘,俊美精致的臉上綻開肆意開懷的笑,神采飛揚, 恍若天神。
黎晚被皇帝的笑聲感染,竟不知不覺也放鬆下來, 嘴角帶著笑。
皇帝帶著她跑了幾圈, 看到秦臨來了, 這才慢慢停下。
他利落的翻身下馬,然後向馬上的黎晚伸出手,黎晚抓住他的手,然後被往下一拽,從馬背上跌下去,跌進他懷裡,被他牢牢抱住。
她一抬頭,隻見皇帝鳳眸晶亮,唇角帶笑。
皇帝鬆開她,問站在一邊滿臉崇拜看著他的黎牧:“你可會騎馬?”
旁邊的宮人將馬牽走了。
到了校場,黎牧也放鬆了些,不似剛開始那樣緊張,此時聽到皇帝問到他的長處,立刻挺直了腰杆,點頭道:“回皇上,我五歲便會騎馬了!”
隻不過騎得是家裡養的小馬駒。
皇帝笑道:“那你比你姐姐強多了。”
一旁的黎晚:“???”
黎牧眨巴眨巴眼,看看皇帝,又看看自家姐姐,忍不住說道:“皇上,姐姐是因為自小身子便不好,爹娘不許她做這些,故而才不善騎射,但姐姐自有她的長處,比如姐姐的繡工就極好!”他說著,拿起自己腰間的香囊證明:“皇上您看!我的香囊就是姐姐繡的,可好看了!”
皇帝看了眼那香囊,微微笑了笑,隨即看向黎晚,唇角帶著笑,眼神卻分明有些不滿,像是在說你怎麼誰都送香囊?
虧他還當個寶一樣天天隨身戴著。
黎晚回避開皇帝的眼神,拍了拍黎牧的腦袋,笑道:“姐姐沒有白疼你。”
皇帝看到黎牧手裡的弓,說道:“挑好弓了,去射幾箭叫朕看看,朕要看看你姐姐有沒有騙朕。”
黎牧一躬身,去了。
皇帝又跟秦臨說道:“我們也好久沒比賽了,等會兒跟朕比一輪。”
秦臨應了。
然後都看向那道小小的身影。
靶場的箭靶有不同距離,黎牧被帶到十米遠的區域。
他拿著與他身高相符的小弓,箭也是特製的。
隻見他架勢十足的拉開了弓,一口氣拉滿,隨即閉上一隻眼瞄準箭靶,三秒後,他鬆手,箭瞬間離弦射出!
他手中的弓弦猶在震顫,箭頭已經穩穩插在箭靶上。
他沒有看那箭靶,也沒有停,又接著拿起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接連射出,連射了十箭,這才停下。
宮人跑過去看,然後小跑著過來,道:“皇上,小公子連射十箭,十環有二,九環有五,八環有三!”
皇帝微微一挑眉,卻是先看了黎晚一眼,見她也看過來,嘴角帶笑,眼神還有些得意,忍不住也笑了:“嗯,雖然比不上朕當年,但是已經很不錯了。曹鈺,去將朕兒時用的那把小弓拿來,賞給他。”
黎牧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黎夫人也是一驚,皇帝禦賜舊物,那是天大的榮耀,見黎牧還傻站著,忙提醒:“還不謝恩?”
黎牧忙跪倒,俊俏的小臉蛋高興的紅撲撲的,高聲道:“謝皇上賞賜!”
皇帝道:“起來吧。”
黎牧起身。
皇帝道:“以後也要勤加練習,不可懈怠,你姐姐可是在朕麵前放了大話,你可不能丟你姐姐的臉。”
黎牧底氣十足的道遵命。
皇帝又揚聲道:“去把朕的弓和秦臨的弓拿來。”
宮人進去取了皇帝和秦臨的弓來。
皇帝和秦臨拿了弓,站在二十米靶場處。
黎牧一眨不眨的看著兩人,眼神激動。
皇帝和秦臨的箭法聞名已久,他今天居然能看到兩人當場較量,心情異常澎湃激動。
皇帝和秦臨一前一後拉滿弓。
隻聽到破空聲響起。
“咄!咄!”兩聲,兩支箭一前一後射在各自的靶子上。
兩人沒有停頓,又一前一後拿起第二支箭。
拉弓、離弦、破空。
眨眼間,就射出十箭。
宮人上靶前,然後跑過來,分彆報道:
“皇上十箭,十環有六,九環有四。”
“秦侍衛十箭,十環有五,九環有五。”
黎牧微微張大了嘴。
這十箭都是射在一個箭靶上的,箭靶上的十環位置,最多也就隻能容納六支箭。
可明明是皇帝贏了,他卻不大高興,皺眉問道:“秦臨,你未出全力?”
秦臨一拱手:“屬下不敢,隻是許久未曾練箭,技藝略有生疏,屬下以後必勤加練習。”
皇帝將信將疑,忽地轉頭對黎牧道:“黎牧,秦侍衛箭法如何?”
黎牧滿臉激動道:“秦大人好厲害!”
皇帝笑道:“若是秦侍衛給你當箭法師父,你覺得如何?”
黎牧愣住了,手足無措,下意識看向黎晚。
黎晚卻笑著問秦臨:“該先問問秦侍衛嫌不嫌棄黎牧愚鈍。”
秦臨微微一怔,眼神對上黎晚帶笑的眼。
黎牧滿臉期待興奮的看著秦臨。
秦臨道:“我從未收過徒,不一定能成為一個好老師,但我會儘力而為。”
黎晚笑道:“還不快拜師?”
黎牧反應過來,立刻跪倒在地,滿臉興奮的說:“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完,結結實實的給秦臨磕了一個頭。
黎晚又道:“這是皇上欽點的老師,還不快謝謝皇上。”
黎牧又痛痛快快的給皇上磕了一個頭:“謝皇上!我一定好好跟著師父學!絕不偷懶!”
黎夫人站在一旁,臉上也難掩喜色。
秦臨是箭法天才,幼年時隨先帝秋獵,居然射中了一隻兔子,被先帝大為稱讚,自此揚名。
拋開這個不說,就說秦臨的顯赫家世,黎牧能拜他為師,對他日後的前程也是極大地助益。
黎牧得了皇帝賞賜的弓,得皇帝賞賜,已經是了不起的榮耀了,足以叫黎牧在京都揚名,這弓還不是普通的弓,是皇帝兒時用的弓,還得了一個箭法老師,這箭法老師也不是普通的箭法老師,是箭法天才,秦大將軍的嫡子,皇帝心腹。
黎家就算是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了。
很快就傳遍了宮裡宮外。
再次坐實了黎晚正得寵的傳聞。
若不然,黎牧一個五品官的兒子,哪能有機會得見聖顏?
不僅見了黎牧,居然還親自到校場考他的箭法,最後還將自己兒時的弓賞賜給他,還讓他拜了秦臨為師。
京都多少名門貴族想要搭上秦家都沒什麼門路。
這一個小小的黎家旁係,居然就這麼輕輕鬆鬆搭上了,還是皇帝欽點的。
黎晚冊封,隻怕也是遲早的事了。
那兩年前把女兒送進後宮的家族此時都後悔不迭,到底不如太後那麼狡詐,居然能想到這個法子,把人直接塞到皇帝眼皮子底下。
一時間,送到黎家來的帖子多了許多。
……
西梧宮。
太後聽到消息,輕輕一挑眉,嗤笑道:“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明知道黎晚是哀家的人,還是一頭栽了進去……皇家的男人,果真都是情種。”說到最後,她嘴角微微挑起,眼神裡卻是冰涼的恨意。
她沒有再召黎晚過來,而是派了個宮人,傳達了一下自己的“關愛”。
圓禧宮,宜嬪剪壞了一株盆栽。
平陽宮,安陽公主摔了瓷器。
……
自打那日皇帝帶黎晚在校場騎過馬後,就勒令黎晚每日都要去校場練習馬術。
“射箭朕就不強求你了。”皇帝看著黎晚的細胳膊細腿道:“你手無縛雞之力,弓你都拿不起來。不過騎馬必須得學會,朕的皇後,騎射無一不通怎麼行。”
黎晚隻能苦哈哈的被皇帝帶到校場學馬。
皇帝特地挑了匹性格溫順的母馬,光是個頭就比黑馬矮了不少。
黎晚騎上去也沒有恐高的感覺了。
皇帝牽著韁繩走在前麵:“能讓朕為其牽馬的,天底下也隻有你了。”
黎晚騎在馬背上,雙手緊緊抓著把手,雙腳踩著馬鐙,麵露苦色。
心想,她才不稀罕呢。
她寧願在西殿繡花,也不願意到這裡來又受驚嚇又吃土。
練了半天,她總算能自己拉著韁繩了,隻是從馬上下來以後,大腿內側被磨得火辣辣的,又不好說。
回了西殿,立刻讓翠珠拿了膏藥來抹了。
剛抹完藥,小錢子就送來皇上賜的藥膏。
第二日黎晚看著大腿內側的淤青,想裝病逃過。
被皇帝叫來太醫問診,無情識破。
甚至太醫還稱騎馬有強身健體之效,黎晚的體質弱,也是長期缺乏鍛煉。
這番話說下來,黎晚再也沒了拒絕的借口。
幾日下來,黎晚進展緩慢,僅能騎著馬慢慢踱步。
這一天皇帝下朝,召了幾個大臣來乾東殿議事。
黎晚本以為今天總算能休息一天,天天騎馬,她都快被顛散架了。
沒想到皇帝忙於政務,還不忘督促她,竟派了秦臨來監督她。
……
西校場。
黎晚看著身邊的秦臨,利落的翻身上馬,黑色的衣擺翻飛,甚至還有幾分優雅。
他看向她,示意她上馬。
她勉強的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踩住馬鐙,十分艱難的爬上馬背,毫無,最難的不是騎馬,而是上馬和下馬。
秦臨拉著韁繩,輕夾馬肚,便往前走去。
黎晚騎著馬慢吞吞的跟上。
秦臨漸漸放慢了速度,落後黎晚半馬的距離,他一如既往地話少,隻偶爾指出黎晚的姿勢錯誤。
黎晚騎著馬,問秦臨:“黎牧沒惹你生氣吧?”
秦臨道:“黎牧天賦高,又肯吃苦,練習也很勤勉。”
沒想到秦臨對黎牧的評價那麼高,黎晚微微有些驚訝,隨即問道:“秦侍衛,你是幾歲學的騎馬?”
秦臨道:“三歲。”